寒风凛冽,,漫天大雪覆盖了北国大陆,晦暗囚牢内,一身明丽华贵凤袍的女子眉眼寒冷,手中握着一柄锋利利刃,衬托着秀丽面容霜寒遍布。
玉琉璃以利刃架起对面人的下巴。准确的说已经看不出那是人还是一具骸骨。那女子呈跪姿被锁链缚在铁架之上,裹着破烂红衣的身上紧紧罩着一张渔网,勒得皮肤呈现异样的诡异。
不,已经没多少肌肤了,全身上下被渔网漏洞勒出的皮肤被残忍割下,全身上下鲜血淋漓,透出大片森森白骨,一张脸亦被割裂得面目全非,只剩一双透着绝色风骨的凤眸,当是秋水潋滟的模样,如今只剩血丝遍布。
玉琉璃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由心情大好,道:“我昔日的小姐,本宫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小姐莫要太感动才是。”
水潋滟抬眸森冷瞪着她,却在看见那袭华贵凤袍时脸色乍变,玉琉璃轻笑:“小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千金一寸的黄金锦制成的凤袍,小姐果然命硬,这都一月有余,酷刑之下你竟还挺了半月有余,本宫可是看在昔日主仆一场的份上这才留了你这条命这么久。”
话落,玉琉璃慢悠悠将利刃移至水潋滟眼睑处,素手微微用力,血珠便溢了出来。她缓缓开口:“鱼鳞刮第刮便是割眼,本宫留你一双眸子,便是要你亲眼看着本宫,为后!”
“滟儿,待我君临寰宇,就算要人阻你为后,我愿这江山浸血,万里伏尸,亦要为你铺千丈软红,铸凤冠霞陂,今生唯你一人,才是我的,圣冕之凰!”
恍惚间,忆起那尊贵无双的男子决绝而诚挚的誓言,水潋滟胸腔翻涌出剧烈痛意,看着那故人许诺本该属于自己的凤袍,看着昔日一心守护如今恨到要她生不如死的侍女,眼睑割裂撕心裂肺的痛意传来,本已经痛到麻木的身躯止不住剧烈颤动,撕裂喉咙的呢喃溢出口中:“纳兰祭!我恨你!”
看她恨意滔天的模样,玉琉璃笑得满是讽刺:“恨皇上做什么,真正犯贱的是你自己罢了,瞧瞧这张脸,独闯联营又如何?可你毁了容,敢问世间哪个男子会娶个只会耍刀弄枪的母夜叉?何况,皇上今已为帝,他的皇后,是谁都可以,却绝对不会是一个来路不明水性杨花的无耻****!先前处死的涟漪公子尚且不说,一介女子竟与敌国将领独处一室……”
玉琉璃正欲说完,却见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极力挣脱锁链抓住了她欲刺向她心脏的利刃,渔网和锁链勒得割裂腐败的肌肉红紫交错,衬着森森白骨,极其骇人。
“你说,涟漪他,怎么了?”音色晦暗不明,却能感觉到言语间溢出的森冷杀意,玉琉璃大骇,又反应过来竟被一个已无换手之力的活骷髅吓到,当下大怒:“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与他苟且偷奸,纳兰或许还留他一命,害死他的人,是你!”
那个一世清隽的少年,当真,死了?水潋滟猛然吐出一口嫣红血色,映衬着浑身疮痍,凄惨渗人。昔时,那清瞿少年别扭的拦住她:“你救了我,我便是你的人,我没有记忆,也记不得姓名身世,那就取一个和你般配的名字,我就叫,水涟漪。”
“公子如玉,白衣胜雪。一袭月牙,一水涟漪。”这样世人赞誉的绝世公子,却因她死在她最相信的人手里。
水潋滟想哭,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她这一生,自小孤身一人,后追随纳兰祭四处漂泊,受过无数刀剑之伤,再苦再累再疼也没有吭过一声。
可是,那个一世清瞿的少年,被自己的亲人追杀,当年被她救下,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如今却又因她生生失了性命。泪水混杂着血液诡异流淌,凄凉中透着妖冶。
玉琉璃跟随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流过泪,以前看她一副故作坚韧的模样就气的牙痒,如今总算哭了。
当下越发笑得大声,得意的说:“想知道他是哪天死的吗,就在你九死一生独闯联营那夜,纳兰刺穿他的琵琶骨,废了他全身武功,扔进第九狱任其自生自灭,你也知道,那狱中之人都是世间罕有的凶徒,极其凶残,可那位公子长的白嫩柔弱,好生绝色,竟然得了一众凶徒的怜爱,不嫌他是个临死之人,逼着要与他春宵一度,只可惜,你的涟漪芊芊弱体,承不了一夜恩泽,就这么风流死了,我听说,纳兰派人去敛尸的时候,一众凶徒趴在那公子尸体之上意犹未尽……”
水潋滟只觉得彻骨恨意汹涌而来,猛然将利刃拽近身前,锋利刃尖刺穿胸腔,她却仿若未觉。
那个男人,那个她这一生倾尽她所有追随的男人,他不信她,还骗了她。她想起自己被人算计那天,纳兰祭看着她和涟漪衣衫不整的躺在同一张床上,冷漠得几乎不认识。
她问他:“阿九,我没有,你可信我?”那时他沉默了很久,捏碎了手中的长剑,最后却笑了:“我信你,滟儿。”那时她看着他,觉得这么多年的磨砺艰苦,生死相随,终究,值了。
可一切都是骗局,后来传来涟漪刺杀九皇子的传闻,纳兰烨怒要将其斩杀,水潋滟知道一切不过是他不信她。
为保下涟漪性命,她闯到纳兰祭面前说:“你放了涟漪,我用江山和你换。”那时纳兰祭看着她,冷笑:“如今三国攻楚,你用什么来给我江山?”
她倔强仰头:“九皇子,我会做到,请你一定守信,不要伤害涟漪。”那是她第一次和他真正闹僵,她却心想,这原本算自己的错。阿九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她替他退敌解忧,让他不要生气了。
可她没想到,她独闯联军孤身诱敌力竭归来,等来的却是无情的囚禁与酷刑。昔日姐妹相称的琉璃亲手用利刃,对她施以鱼鳞刮,整整三千刮,体无完肤,寸寸白骨。
她忍着剧痛,却听见玉琉璃越发得意的说:“小姐,你可能不知道,纳兰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设计你和那位涟漪公子的是纳兰,他要的就是你愧疚去替他夺下江山,要的就是在今日,让我为后,再亲手杀你泄愤!还有啊,你可能不知道你昏死时被人带去过刑场,纳兰当着天下宣布你的罪行,谋权篡位,与人**,杀害皇子,啧啧,果真是蛇蝎****!”
真相伤人。她曾经倾尽一切爱的人,她如今,却恨不得,亲手诛杀!
她借着割接耸拉下的眼睑,鲜血串串滴落,模糊了本就剧痛的双眼,却已经足够她将眼前这个女子记入骨髓。
玉琉璃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手中利刃被她大力拽住,玉琉璃干脆一狠心,猛地将利刃推进她的胸腔,寸寸入骨,直逼心脏:“既然你想见你的旧情郎,本宫便送你们黄泉齐聚,做一对鬼鸳鸯!”
预料中的恐惧求饶没有,玉琉璃却乍然听见一声急促而诡异的笑声,那具浑身遍布渔网,模糊血肉间露出森森白骨的活骷髅架诡异笑道:
“转告纳兰祭,我诅咒他,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江山毁,恩情绝,永生不得所求,永生不得所爱,孤独余生,寂寂余生!”
玉琉璃勃然大怒,黄金凤袍掀起绝美弧度,用尽全身力气把利刃穿心而过,刺得水潋滟身后的铁架轰鸣做响:“贱人,你去死吧!”
水潋滟却似非人,大片的血色从胸腔与口中溢出,她竟然完全似无知觉,森森白骨擒住玉琉璃欲拔出来的利刃,似将其当做了眼前人的双手,想要生生捏碎一般。
她发出诡谲而恐怖的笑声:“玉琉璃,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侍女。终于也演不下去了?你最好祈祷你真能弄死我,我若不死,鬼窟炼狱亦要寻来,誓要你,生无可生,死无可死!”
笑声渐止,随着利刃碎裂的清脆声响,那森森白骨的双倾垂而下,丧失了生机。玉琉璃看着遍地的血色,看着真正成为骷髅的女子骨架,半晌惊叫出声,仓皇失措的惧叫而出……
风声漫卷,漫天大雪中忽然燃起汹涌烈焰,在皑皑白雪中昭示着一场盛重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