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人上前抱起了这个婴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这孩子还活着,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另一人:“这是谁家的孩子?他的父母怎么能忍心呢?”
“我哪知道?”另一人也走上前来,凑过脸看向这个婴儿。
“他……”当看到这婴儿的小脸时,那人眼中的不忍更甚,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我想……这也许就是他被抛弃的原因了……”
“什么?啊!”那抱着孩子的一人一开始有些迷迷瞪瞪,不过在看向了这孩子的小脸之后,吓得差点没抱稳,将孩子给摔在雪地里!
只见这个孩子的一边小脸上长着一大块深褐色的胎记,胎记之大,直接覆盖了她的半张脸,在这片雪白的世界里显得极为突兀。
“是挺吓人的,”另一人再度瞟了一眼那块胎记,心有余悸道。
“那现在怎么办?”抱着孩子的人再度为难地开口道:“我们都自身难保,根本就养不起这个孩子啊!”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放在这吧,就当没看见过……”另一人犹豫道。
“不行!你这是杀人的行径!既然被我们看到了,就说明这孩子跟我们有缘,让我再想想……”抱着孩子的那人有些苦恼。
“对了!村头君家嫂子的孩子前些天不是病死了吗?这几天哭得都下不了床,咱把这孩子送去,兴许君家嫂子就能好起来了。”另一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兴奋了起来。
“可是她家男人上了山这么久都没下来,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多半是死了,这么一个寡妇连自己都养不活,再带个孩子,这……这能行吗?”抱着孩子的那人也犯了难。
“还是先送去吧,我们两个大男人养着也不合适啊!”另一人拍了拍穿着厚厚棉裤的大腿,似是下了最终的决定。
“哎……好吧……大不了村里大家都帮衬着点儿吧,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娃儿!”
说着,两人便向着来路走去,渐渐消失在了这片风雪之中,两个粗心的大男人皆是没有发现,自始至终自己都没听到这孩子的一点哭声,那孩子也一直闭着双眼,从未睁开过。
血,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血流成河,根本就无处下脚;火,到处都是大火,眼前触眼所及先是被一片血红给笼罩,然后又都被一整片的火红给取代了。
嘶喊声、马蹄声、兵器入肉的闷响声充斥了整个耳朵,就连脑海中也都是那些平日里最亲近的乡亲们的痛苦挣扎声,那种在生死一线苦苦挣扎的感受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无法明白的。
又是一年天降大雪,今年的雪格外的任性,整整下了一个月都不曾有放晴的迹象,附近的村民都成批地上山找吃食,可是这么大片的山林也没多少活物了,再这样下去村民们不是被迫背井离乡,就要被饿死、冻死在这里了。
然而真真是应了祸不单行这句老话,就在村民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办法的时候,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土匪们给全部一锅端了!
那个丑孩子见到的便是这等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她被藏在了屋里的一个炕头下,那个屋子常年不住人,因此也用不着烧炕。
这屋子说是屋子,也不过是几块破瓦拼凑起来,勉强能够遮点风挡点雨的几面土墙罢了,然而即便是这样,这残忍薄情的老天也没能睁开眼,而是再次将她的栖身之所给毁得如此彻底!
这村子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她,从此,她便踏上了一个人的乞讨之旅,而这一年,她只有8岁。
她实在太瘦太小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技艺,偏又生得如此的可怖,一般人光是看一眼她的脸都会尖叫着跑开,她除了独自栖身在连瓦片都残缺不全的破庙中,整天与那些老鼠、虱子、蟑螂为伍之外,就再也没了其他的营生。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并不代表她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那些地痞流氓会来找她麻烦;那些孩童会在她身边跑来跑去,取笑她的长相,甚至还为她编了一首童谣,在大街小巷中传唱开来;那些同是乞讨的,强壮一些的会将她赶到破庙之中最为潮湿逼仄的角落;有时为了小半个馊了的掉在污水中的白馒头,她要和最为凶狠的狗扭打在一起……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下去,知道那一天,饿极了的她终于栽倒在风满楼的门前,而就在那天,也许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她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那一年她13岁。
在楼里的这些年虽然也有不愉快的时候,但和之前那时时刻刻在生死线上挣扎相比,实在是好上了太多,可即便她的人生是如此的悲伤,善良的她依旧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她依然相信那些土匪早晚会遭到报应!所以她很感激凝胭,虽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洗衣服打扫这些小事总还是做得来的,即便凝胭根本就不缺人手。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生活能够这样一直平平淡淡过下去的时候,老天再次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那天冷相来到楼里挑衅的时候,自己正和平时一样,在井边浣洗着大伙的衣物,便在这时木槿走了过来,说要帮自己。
然而箐绯却对着木槿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支开了自己,事实上,当时自己并没有走远,一直在观望着井边的两人,直到木槿给箐绯喂下了毒药,挟持她来到了大堂,自己放心不下,也跟去了大堂。
不曾想,就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坏了事,不仅害了自己,还害得箐绯姐姐为了自己气急攻心,延误了宝贵的治疗时间。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到,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柳沐言皱了皱眉黛眉,疑惑地看向了小麋。
“你们还记得箐绯姐姐当时中了毒医鬼圣的毒吧?”小麋回忆道,眼神之中尽是挣扎之色。
“当然记得,这么难搞的东西也只有怪胎才能弄出来了!”柳沐言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后怕道。
“那么,箐绯姐姐当时毒发的时候吐血了,你们还记得吗?”
“当然!你……你的意思是……”柳沐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小麋,急忙伸出手在小麋的身上东摸摸西捏捏,生怕她会跟箐绯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