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们距离预定的防御地带还有3天的路程,这还要急行军才能赶到。但是美军仅剩十几个小时就能赶到。敌情已经恶化,所以,”彭总指着地图对第118师两名主官说道,“我决定改变预定方案,准备打遭遇战。我要你们师立即赶到温井以北的公路,占领有利地形,预设阵地准备伏击敌人,为之后的主力展开赢得时间。”
这时,已是10月21日的中午。半小时后,第118师跑步赶赴温井战场。
10月24日晚,各部队跑步赶到了目的地,疲惫的指战员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喝一口水,上级的命令就下达了。
354团的3连赶到温井西北通往北镇的公路靠近两水洞一侧的高地后,团里派通讯员下来通知:立即构筑防御工事,准备伏击敌人。
趁着夜色,战士们爬上了高地,连长安排了警戒哨后,便同战士们一起挥舞着镐头和工兵锹,在控制公路的高地上挖掘散兵坑。
虽然初冬夜晚的天气很冷,但是战士们挥汗如雨。正奋力把散兵坑挖深的刘贝将棉衣脱掉,只穿着一件薄上衣将坑里的土铲到外面。
“同志们!加快速度啊!敌人很快就要到了!”指导员在战士们身边游走,不断给战士们打气。
刘贝用工兵锹将散兵坑外的浮土拍实,班长抱着几棵小树枝过来,将树枝插在散兵坑旁边作为伪装。
机枪手把马克沁机枪架在散兵坑旁,并砍了些树搭了个临时的隐蔽部。
“团里说伪6师正在温井,估计很快就能赶到这里。”连长一边把散兵坑扩深一边对站在坑外端着望远镜看着公路的指导员说道。
“那我们就狠狠地打,打这帮瘪犊子!”
一切布置妥当后,天也很快就要亮了。战士们躲在散兵坑里,静静地等待着敌人从公路那边开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生火,更没有人睡觉。
刘贝把棉衣穿上,用脖子上扎的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上的班长摆弄完树枝,又拿起自己的M1卡宾枪上下检查着。
“小刘,怕不怕?”班长问道。
“不怕!又不是没打过敌人!”刘贝也拿起步枪,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到时候别拉稀啊!”班长笑道。
“切!我向毛主席保证,一定抓他个美国俘虏!”刘贝拍着胸脯说。
10月25日8时左右,敌人出现了。
侦察员传回来了消息,一小股敌人步兵正沿着公路缓缓走来。
他们慵懒地背着行囊和步枪,戴着钢盔穿着不同于志愿军深色的军服,三五成群边走边闲聊,完全没有一点警戒心。
这是南朝鲜第6师第2团一个加强营的先头部队,他们并没有警戒两旁的道路,也没有派出任何的斥候进行搜索。由于北朝鲜人民军的溃退,南朝鲜军完全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士兵们敢在公路上大摇大摆地步行。
班长拍了拍刘贝的肩膀,正数着褡裢里子弹数的刘贝抬起头,伸手小心拨开面前的树枝,看到了公路上边抽烟边聊天的南朝鲜士兵。
刘贝把手中的M1903式步枪端起来,轻轻地打开保险,拉开枪栓压进子弹,回转闭锁时尽量不发出声音。
同班的战友慢慢爬过来,小声对班长说:“连长命令,战斗准备,等信号弹。”
班长点点头,战士爬向下一个散兵坑去通知。
高地距离公路很近,最近的散兵坑能听清经过的南朝鲜士兵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公路远端的美制卡车慢慢驶过来,在3连的阵地前经过。有十几辆卡车从举枪瞄准的战士们面前开了过去,卷起的尘土使得路边步行的南朝鲜步兵大喊大叫,像是在骂着什么。
“别着急,咱们等信号。后面的步兵还没上来呢。”像是嘱咐,班长抱着卡宾枪,探出头看着公路。
刘贝实际上很紧张,他的心脏正加快速度跳动,将寒冷的空气吸进肚子里,这能够让他有些许的冷静。
一个小时后,大队的步兵出现在公路上,这些步兵虽然排着队形前进,但是看起来过于松散。很多人叼着烟卷,举手将M1步枪架在后脖颈上,甚至一边走一边吃着美国罐头。
一辆美制吉普车停在了刘贝面前的公路处路基旁,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军官,其中两个穿的军服和别人不同,是美国人。略微高一点的美国军官把钢盔摘了下来,然后从装有地图的筒子里拿出地图铺在吉普车发动机盖上,比比划划叽里呱啦说着。
这时,远处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枪声,公路上的南朝鲜人并没有太大的慌乱,仍然散漫地向前走着。刘贝看到美国军官拉过来一个背着电台的士兵,便把枪口对准那个电台兵。
“是师司令部那边打起来了,别急,我们接着等。”班长把卡宾枪举起来,探出枪口。阵地上的战士们都已经做好了开火的准备,轻重武器已经对准了完全不知道已经身陷危险境地的敌人。
突然,一颗红色信号弹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山顶飞上了天空,红光格外醒目。
南朝鲜人茫然地看着那个亮光,而他们路旁的山后面,迫击炮手们正用最快速度将60毫米迫击炮弹塞进炮膛里。
划过天空的迫击炮弹落在了公路的人群里爆炸,爆炸声一连串响起,公路上瞬间被爆炸烟雾和火光所包围。
很多南朝鲜士兵在不断落下来的炮弹爆炸中被弹片击中身体,倒在地上或翻倒沟里,有一辆卡车被直接击中爆炸,车上的士兵满身是火翻滚下来。
余下被吓得够呛的南朝鲜士兵惊慌失措,他们趴在地上或跑来跑去躲避炮弹,端着枪却毫无头绪地看着四周,继续落下来的炮弹正在屠杀他们。
“打!狠狠地打!”这是连长的声音,他的声音粗狂有力,压过来爆炸声。
3连的阵地上,战士们瞄准公路上的敌人开了火。枪声炒豆般响起来,M1917型重机枪向着公路上的敌人步兵猛烈扫射,一个扇面就扫倒了十几个敌人。
刘贝对着那个正趴在地上的电台兵开了入朝以来的第一枪,子弹击中了那个电台兵身边的地面上。他赶紧推上新的子弹,略微瞄准后打了第二枪,电台兵身上冒出了烟,脑袋耷拉在地上不动了。
战士们将公路上暴露的南朝鲜士兵当成了活靶子,步枪、轻重机枪、冲锋枪全力开火。南朝鲜士兵不断地倒下来,剩下的人拼命向两旁毫无目的地开火,扣光枪里的子弹后在换弹夹时又被不知那里飞来的手榴弹炸得翻了起来。
班长向着吉普车那里开枪,美国军官被逼到了吉普车后面,偶尔把冲锋枪探出来打两枪。
“继续开火!狠狠地打!瞄准了打!”
“二班向右面的敌人射击,别让他们站起来!”
“机枪!压制火力!压制火力!”
连长在阵地上一边走一边喊,即使有几颗子弹在身边飞过,连长也没有退缩。
大约20分钟后,3连的重机枪已经将公路上的敌人扫倒了一大半,有些南朝鲜士兵想向高地上射击投弹,却被枪法好的战士直接撂倒,最靠近前沿的战士们差不多把手榴弹都扔光了。
“全体上刺刀!司号员,吹冲锋号!”连长见战斗进程很快,直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刘贝把刀鞘里的刺刀拔出来,安在刺刀座上,然后单手持枪爬出散兵坑,顺着山坡冲下去。他冲下去时司号员的冲锋号响了起来,其他战士也都端着步枪从高地上冲下来,跑向公路。
趴在地上躲避子弹的南朝鲜士兵看着许多跑向他们的身影,便举枪射击,但有很多人被很快就冲到眼前的志愿军战士开枪打死。
刘贝一口气跑到了路基旁,身后的班长把一颗手榴弹扔上了公路,炸死了两个猫在弹坑里的敌人。另一旁的路基处,一个南朝鲜机枪手举起BAR轻机枪向他们扫射,两个人便趴倒在地上。
刘贝从身上拿下一颗手榴弹,拉开引信扔了出去。手榴弹落在了那个机枪手身后,把那家伙炸到了公路上,班长对着机枪手的脑袋开了一枪,敌人不动了。
冲上公路的战士们没有给慌乱的敌人开枪或换子弹的时间,明晃晃的刺刀直接捅到了南朝鲜人的身上,排长的汤姆逊冲锋枪子弹就打在正挥舞手枪指挥的南朝鲜军官脸上,脑浆从脑后溅出来。武器的撞击声、战士们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公路上打成了一锅粥。
爬起身的刘贝跑向那辆吉普车,途中他用枪托打翻了一个南朝鲜士兵,同班的其他战士用刺刀刺死了周遭一些抵抗的敌人,端着捷克式机枪的机枪手正扫射着扔掉枪逃跑的南朝鲜人。
冲到吉普车旁,吉普车后面的两个美国人正给冲锋枪换弹匣,刘贝一个突刺,刺刀捅进了其中一个的胸口,血扑地喷出来,有几滴落在他脸上。
没等他拔出枪,另一个美国人就挥动M1步枪打向他。
躲过对方的枪托,刘贝一把抱住美国军官,一边骂一边打翻对方,并掐住对方的脖子。美国军官的白脸被掐的满脸通红,眼睛渐渐向上翻,并且手刨脚蹬。
“小刘!行了行了!快掐死了!你不是说抓活的吗?”班长赶过来一把他拉起,刘贝撒开手后那美国人干呕两声,才恢复呼吸。
“对,对,抓活的。”刘贝被拉起来后,表情有些愣,许久才去把捅在尸体上的步枪拔出来。
被刘贝抓住的美国军官躺在地上缓过气来,慢慢坐起身,把双手举起来,嘴里说着什么,满脸的恐惧和害怕。
“班长!班长!”背着几支M1步枪的一个战士笑呵呵地跑到班长身边,“敌人都死了,没一个跑喽!俘虏都被3班控制住了!后面的敌人也被2连的同志给打垮了,正缴枪呢!”
“告诉大家抓紧打扫战场!刘贝把俘虏押卫生员那包扎去!”
“是!”刘贝背起枪,把美国军官架起来,那家伙额头上流着血,一直在念叨一句话,刘贝心想着可能是投降吧。
美国佬也怕死啊!
当天下午,118师奉命向温井的敌第2团展开追击,26日零时第40军攻占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