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还没来得及品味高二的酸甜苦辣,就已进入了高三,水深火热,昏天黑地的高三。
萧语按下门铃,嘲讽般一笑,那笑容是在嘲讽自己,这里面住的是我她的父亲,可是她没有钥匙,竟然还要按门铃,这该有多讽刺啊;也是嘲讽夏立成,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信任的人。
“进来。”
“父亲,您这次叫我有什么事吗?”
夏立成锐利的眼睛投向萧语,那双眼睛历经了多年的血雨腥风,早已污浊。
萧语替他感到悲悯。
“萧语,这次要你协助你哥哥。”
萧语内心苦笑,“父亲,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要针对夏清歌?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啊!”
“呵,为什么?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吗?敢质问我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告诉你。她姓夏,我也姓夏。她没有父母,你爷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死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萧语愕然,丝丝脉络条条理清,这怎么可能呢,夏清歌……夏立成……夏建威……她是爷爷的大孙女?不可思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可是她还是一个高中生,爷爷怎么会把集团给她呢?”
“呵呵呵,”夏立成一阵冷笑,似乎是在嘲笑着萧语的无知,“你以为为什么你爷爷现在追求养生呢?不就是为了活久点好等那小丫头接任吗。这死老头,快死了都不想着我!萧语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啊,跟你爷爷一样无知!愚蠢!”夏立成的情绪似乎在逐渐爆发,愈演愈烈。
萧语大口大口地呼吸,强忍着恐惧,颤抖的嗓音却早已暴露一切,“爷爷他,怎么能这样……”
“不就是宠爱他大儿子吗,死了都想着他女儿,大哥啊,你说你,一辈子都得到了老头子的宠爱,还不够!死了都不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觉得呢?嗯?哈哈哈……”
萧语看着自己父亲,笑的病态的模样,心里既难受又害怕,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的父亲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她不想待在这里,她该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小语。”一声呼唤把她从恐惧的漩涡拖了出来,是夏逸阳。
夏逸阳看了眼瘫坐着的父亲,拉住萧语的手,低声说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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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魂不守舍,尽管海浪的气势多么大,浪花翻滚的声音多么响亮,她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呆望着海平面。
夏逸阳凝视着萧语的侧脸,看着她没有焦距的眼眸,心中作恸,轻声说道:“小语,你知道吗。我很早以前就知道父亲有精神病。”
萧语抬眸,侧头看着夏逸阳。
“那一次,他打了我,你知道的,他从不打我。他发了狂似的拿着椅子追着我打,可他脑袋里想的不是我,而是不停说着:‘大哥啊!你去死吧!你为什么要活着!这一切都是我的!集团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当时真是吓坏了,这是我那一丝不苟严肃的父亲吗,不是,他只是一个被利益熏心的可怜虫。那一次我浑身是伤,不能去上学也不能弹琴。可他正如所有发病的人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萧语看着夏逸阳已经有了分明轮廓的脸庞,心中酸涩,“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
“我怎么敢和你说,我又要怎么和你说呢。所以我从来就不让你单独和父亲相处,我怕你受伤。”
萧语难受极了,眼眶湿润,一直以来,她有多害怕夏立成就有多厌恶夏逸阳,她根深蒂固的认为夏逸阳的出现使她没了家,却不曾想,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夏逸阳啊,是她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那么讨厌你。”
夏逸阳温柔的摸摸萧语的头发,看着她长开的五官,当年那个啼哭着要玩具的女孩确实长成了大姑娘。
“你肯定不知道,我五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你,你的眼睛大大的,非常亮,前一秒你还在哇哇大哭,而一看见我就笑的灿烂极了,手里抓着玩具,扑腾地要我抱。我当时就想这个妹妹我好喜欢。”
萧语“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谢谢你,哥。”
夏逸阳的瞳孔放大,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惊讶,呆呆地望着萧语,仔仔细细的辨别着所听见的,是他的幻听吗,还是……真实存在的?
萧语看着他的惊讶,似乎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拔高音量:“哥!”
清清脆脆的叫喊,夏逸阳这次是百分之二百的听清楚了,这声呼唤他等了有多久,渴望了有多久,他竟然有些热泪盈眶,一声惊雷响彻在他的世界,唤醒了熟睡的万物,生机勃勃,一瞬间春暖花开。
萧语笑了,那一刻,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