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自习结束了,老田也没再回来,留意到这一点的徐公子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了,开学第一天老田你这样真的好吗?
而班上也没怎么出状况,同学们虽不一定真在认真看书,却也没有太闹腾。
叶德文的记名手段还是有威压效果的。
熊胖子一直在课桌下面偷偷鼓捣李永的MP4,因为没有耳机,也不敢放出声。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大家收拾东西乱成一团,熊胖子不舍地把MP4还给李永,动作极不自然,弓着腰不敢站起身来,李永和徐公子看了在心里偷笑,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徐公子也明显感觉到年轻身体的不同了。即便他心性淡然没什么冲动,青春期的少年身体也经常性地啵儿起,让他有些尴尬,需要适应。
因为不同路,徐公子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就和二人告别回家了。
初中晚自习放学早,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还不少,正是夜市繁荣的时候,徐公子绕过大街,拐上一条人少的小道,车速才放快了一些。
天气还有些闷热,蝉也不叫了。
回到家,被父母追问着一天的情况,徐公子一一作答,却没说自己差点当了班长,还因此扫了班主任和班长的脸。
徐父徐母小民思想惯了,班主任和班长大小都是官,都不能得罪的,徐公子自己不在意,却要考虑到父母的感受,不会说出来自找不痛快。
随后的几天,徐公子依旧早早到学校锻炼,顺便刷了一把田光荣的好感度。
几天下来在台阶上做俯卧撑,逐渐加大运动量,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在平地上一组能做二十来个,对一向弱不禁风的徐公子来说,已经看到了进步,锻炼身体是长期计划,不能一蹴而就。
田中华作为资深跑友,还教了他一些慢跑的要点,比如呼吸节奏、发力方式等等,徐公子实实在在地觉得自己耐力好了许多,追着挺翘的小屁股能多跑几圈了。只不过被政治老师客串教了一把体育,感觉怪怪的让他直想吐槽。
经过几天的相处,田中华也发现这个学生思想极为成熟,交谈之中不知不觉就会把对方当做成年人来看待,不由对徐公子多留意了一些,私下里问了几个科任老师,对徐公子的评价都很相似:聪明,但是上课不认真。只有小刘老师还在生徐公子的闷气,上课都不愿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都来气。
老田见过的学生多了,一般仗着有点小聪明不踏实学习的学生,成绩都不稳定,徐公子上学期末的成绩只在年级中上游,还不知道下次考成什么样呢。
等第一次测验下来再看看吧,老田想。
李永和胖子刚开始察觉到徐公子的改变,还讶异了一番,从第一天甩了班主任和班长的面子,到上课优哉游哉神游天外,都不像是他以前的作风。
而随着徐公子每天早上带着一身汗回教室,表现了自己的决心,他们也都慢慢习惯并接受了他的改变,觉得徐公子突然变得成熟,还颇有几分小说里“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高人风范,心里有些羡慕,也为有这么个朋友感到隐隐有些自豪。
李永倒是脑洞大开:“跟哥们说实话,你是不是**了?”
徐公子哭笑不得,一夜成熟就等于**?好像是YY小说里常用的理论啊。本公子单身二十几年,如果硬要说**了,那应该是自己的右手吧。
班长叶德文这几天也施了些手段,迅速把班委们整合并运转起来。虽有些貌合神离,但大家都是为了班级,为同学们服务嘛,倒不会出什么岔子。
叶德文家境不错,对支持自己的同学的确很大方,新学期的第一堂体育课下了以后,请几个男生喝了可乐芬达,就这么便有了几个拥趸。
当时徐公子从说说笑笑的一伙人身旁路过,脑海里不禁冒出了熟悉的旋律:喝可乐可乐可乐可乐还有芬达……
这时的《ringdingdong》原曲和改编歌词里的各种梗还没出来,他也就没有中二地唱出声,光是洗剪吹就让人理解不能了,别人听来只会觉得,诶这不是很时髦吗?
徐公子也已经融入了校园生活,在一群青春少年当中,找回了一些自己曾经的开朗活泼。
席慕蓉曾说,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青春啊,徐公子上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望着窗外,不禁出了神,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阳光洒在课桌和他的肩膀,精神的短发下,少年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神情。
不远处,黄子晴向周围的同学借一块橡皮,向这边偷瞄了一眼,一瞬间竟有些痴了。
青春的少女是细腻而敏感的,她的目光不敢多做停留,但那一幕却牢牢地记在心里。
没几天就是教师节了,就在下周一,叶德文跟班委商量,怎么给老师表示表示。
黄小晴是文艺委员,叶德文让她出个黑板报。
后世徐公子在网上看到过一组黑板报的照片,一个个都是大触,满黑板就画一幅画,也不写字,炫技效果简直突破天际。
这时的黑板报就不一样了,基本就像是手抄报的形式,以文字内容为主。就算画画也都是用的一些老掉牙的图案元素,一本设计图样书可以参考十几年。
黄小晴领了任务,当然找上公认字写得最好的徐公子。李永和胖子也跑不掉,他们不会写字不会画画,只能打打下手,比如给大块的图案上色,或是给站在板凳上往高处写字的徐公子递个彩色粉笔、黑板擦之类的。
几人和家里说好,周五的下午不回去吃饭了,在学校旁边的小摊就一餐,回到教室抓紧时间把黑板报办好。
徐公子前世是当过支教老师的,粉笔字一出来就能看出功力深厚。
硬笔字、毛笔字写得好,都不代表粉笔字能写好,这跟个人书写习惯有关系,有的人在平面上写得很好,面对一块竖着的板子,就写得歪歪扭扭。
徐公子本来是有这个问题的,不过前世支教一年,早就克服了。
下午不回家的人还有不少。由于晚自习和下午放学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一些离家比较远的就干脆在学校吃。
当然也有住得近的,近到什么程度呢,回去吃一顿饭和在学校吃饭也没什么两样。冯兴就是这些住得近的学生之一。
冯兴的父母为了照顾他读初三,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房。
开学这几天,冯兴四处炫耀,暑假的时候学了吉他,已经能熟练地弹三两首歌,有几个人不服气,要亲眼见过才信,这天下午回家吃饭之后,他就把吉他背到学校了。
下午的时间虽然不多,对他这种就住在学校旁边的学生来说却是很充裕。正好趁着这时候老师都不在,就先把吉他拿到了教室,在那边拿着个调音器校音。
“你这弹的个什么玩意儿啊,难听死了,还吵吵。”黄小晴不懂调音是个怎么回事,还以为冯兴已经正式弹上了。
冯兴正是自信满满的时候,第一次带这吉他到学校来,还有些小激动,被这么一说可就不乐意了,当即拿出谱子就来了一首。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此时教室里除了办黑板报的他们四个,还有几个没回家的同学,冯兴弹的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童年》,可惜的是大概因为有点紧张,一上来就磕磕巴巴的,在换和弦的地方,有点接不上。
“刚才发挥失常,我重新开始啊。”冯兴干咳了两声,又从前奏开始弹起,这次倒是完整地把一遍弹唱了下来。
在他弹奏的过程中,又有已经吃完饭的同学回到教室了。还有隔壁二班的几个学生,这几天也知道他们班政治老师田中华正是一班的班主任,也一点儿都不见外地过来听演唱会。
初三的不少同学都在变声期,其一是为了保护嗓子,其二也确实没多少机会唱歌,于是在有伴奏的条件下,便有人按捺不住地跟着唱了。
一曲唱毕,几个听众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可他们还不过瘾,起着哄让冯兴再来一个。
这会儿冯兴就犯了难。弹吉他可以速成是没错,但那是针对歌来说的。如果学了乐理,练基础指法,到一定阶段,拿到谱子就能上手,而速成的吉他则是要一首一首的学,虽然也能弹,但每学一首歌都要花大量的时间。
冯兴学吉他主要还是为了显摆,装装逼,自然不会深入去学。他现在就会三首歌,《童年》已经是最拿得出手的了,他还会一首简单的《萍聚》,剩下一首《雪绒花》,都是老师用来教学的入门歌曲。暑假两个月,他有一个月都是在学《童年》。
后两首他自己独唱倒还行,表演好了还显得他情趣高雅呢,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他弹《萍聚》吧,是已经过气的老歌了,在场的怕是没人会唱,《雪绒花》倒是都会,音乐课上教过,不过这场合下不觉得违和么,太不合适。
冯兴正抱着吉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徐公子黑板报上的字也写完了,拍拍手掌上的粉笔灰,刚听了吉他弹唱,有些见猎心喜,毕竟是有段时间没玩吉他了。
“让我来试试吧。”徐公子凑过去,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冯兴本来还高兴有人解围,不管来人会不会弹吉他,起码话题是转移开了,扭头一看,却是徐公子。
话说这冯兴同学昨天还吃过班长请的一根冰棍儿,不得不说叶德文广施小惠还是有些作用的,起码这时冯兴就要拿捏了:毕竟吃了叶德文的东西,而叶德文对徐公子没什么好感是路人皆知的,于情于义他都要偏向叶德文这一方。
冯兴想到这里,语气便不太好:“你会弹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