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介臺和风如斗修为相当,但是双臂受了重伤,只能纯以御剑的方式出招,灵力消耗的很快。而风如斗则被高庸涵的杀意伤了灵胎,灵力运转之际也有滞碍,两人又于对方的招数了如指掌,所以打的虽精彩却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作为旁观者,无论是天翔阁的修真者,还是高庸涵等人,都不便插手,却又不能就此离开,只得在一旁观战。
两人均是御风族内一等一的剑道高手,比拼时全是天翔阁的精妙剑术法门,以高庸涵四人的眼力之强,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厉害。过了片刻,四人情不自禁暗暗点头,都对天翔阁以剑入道的修行方式,深为佩服。尤其是高庸涵,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领悟了境界的奥妙,而且自创了生机使出了绝灭,所以对于两人剑法中的种种妙用,体会尤为深刻。
天机门立派数千年,当然有以武入道的法门,其中自然有不少剑法,可是与此刻风如斗和云介臺施展出来的,在细微处便有许多不及的地方。高庸涵凝神关注,与胸中所学一一印证,悟出了不少道理,看到精彩处不禁心旷神怡。
这一战足足打了一天一夜,由于势均力敌,到最后还是云介臺被伤势所累,灵力不继,输给了风如斗。在风如斗,只是要阻止云介臺报仇的举动,当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所以只是收剑退到一旁,然后默不做声。到了此时,云介臺纵有万般的不甘,也知道今次无论如何是杀不了高庸涵。
“风如斗,你勾结外人背叛御风族,从今日起,休想再踏进蜃楼一步!”以云介臺在族内的地位,如果一力阻止,风如斗的确很难再回到蜃楼,更别说回归荡魂熏风了。这就意味着,风如斗不可能再挑选传人,而他的灵胎也无法再传承下去,他这一脉至此绝矣。这算是御风族最严厉的处罚了,天翔阁一众修真者均大为震惊,继而是不忍的神色。
“你公报私仇,就不怕族内的非议?”风如斗倒底是一代高人,涵养之深非常人能及,脸上连一丝怒意都没有,只是冷冷说道:“你想一手遮天,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哼哼,咱们走着瞧!”云介臺冷哼一声,双鳍一振飘到半空转身而去。那些天翔阁的修真者颇为尴尬,其中一人上前几步,走到风如斗身前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师叔,我们先行告退!”
“嗯,你们回去吧,好好修行,尽量不要掺杂到这些事情当中。”风如斗以前很少出门,所以并不太清楚外面的险恶,结果认识高庸涵不久,就被卷进了同云介臺的纷争当中。以此类推,九重门之外还不知有多少风波,是以有这等爱护后辈的说法。
“是!”那人再度施了一礼,然后领着一众师弟、师侄匆匆追了上去,径自返回蜃楼。
“风先生,这次连累了你,我心里很是不安。”高庸涵虽然不怎么清楚荡魂熏风对御风族人的重要性,但是很明显,风如斗不光是被赶出了天翔阁,甚至连家都回不了了,究其根本还是受自己所累,所以大为歉然。
“我不是早就说过,想要会一会天下的剑道高手么?”风如斗笑道:“况且这云介臺的人品,实在让人瞧不过眼,他想把我赶出蜃楼也非易事,你不必担心。”
高庸涵知道风如斗是极有主见之人,既然他这么说,自然不便再追问下去,转而说道:“我们要去悬空岛,风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不如和我们一道同行?”
“好啊,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对于高庸涵的邀请,风如斗欣然接受,于是五人结伴而行。对于紫袖的身份,风如斗颇为好奇,而紫袖已经看出他与高庸涵的交情很深,于是将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一番,众人皆是诧异不已。轮到水涟漪的过往时,便只有烈九烽为众人细说了。
“漪漪是蕴水族前族长水倾湫的嫡亲孙水。”
“什么?”烈九烽的话音刚落,高庸涵和风如斗同时惊叹,“原来水大小姐是名家之后,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两位真人休要听九哥乱说,”水涟漪急忙摆手,瞪了烈九烽一眼,说道:“自从祖父被困之后,水氏一门早已没落,真正是愧对名家二字。”
当年,琴歌奉重始宗之命挑起大衍国内乱,妄图坐收渔翁之利夺取大权。蕴水族族长流千川洞悉内情,为了击垮大衍国,夺取其治下的帘川等地,趁势参与进来并推波助澜。其时叶衷渔被叶衷尹毒杀之后,叶长亭回京反遭人追杀一事,便是蕴水族所为。为了斩草除根,流千川不惜亲身带队,不料在紫竹潭以北中伏,被凤羽族羽幽部落暗算身亡,这便是两族结仇的由来。
蕴水族内有三大世家,分别为流氏、水氏和海氏。流千川死后,他的亲传弟子水倾湫在族中耆老水漫弦的支持下,力压海氏宗主海千帆接掌族长一职。为了给流千川报仇,水倾湫联络炎焱族一同攻打回风谷,结果在微路斜崖先是与千灵族人大打出手,继而遭到羽幽部落的反击,大败而回。随后的横水血战,蕴水族站在叶衷尹一方,精英齐出,可谓杀的是血流成河,结果以叶衷尹的暴毙结束。蕴水族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一无所获,自身也是伤亡惨重。水倾湫在此期间的许多作法,遭到流氏和海氏的反对,海千帆甚至带着大部分家人远赴赤炎洲的苦水荒漠。
蕴水族自此元气大伤,水倾湫不敢再有什么举动,只是同水漫弦一起,尽力维持洄漩海的平静。时隔三十余年后,一位自称伯阳的修真者来到洄漩海,希望借助蕴水族之力平息世间的纷争,水倾湫连见都不见,直接将伯阳挡在了洄漩海外。数年间重始宗异军突起,从北方挥师南下,一路当者披靡。等到洄漩海被重始宗攻破时,水倾湫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重始道尊,就是当初那个被自己拒绝的伯阳。但是重始道尊并没有记仇,只是鉴于蕴水族多年来太不安分,将水倾湫拘禁在帘川,命门下弟子接掌蕴水族族长一职。对此,蕴水族内部当然不服,但是大多数族人在水漫弦的劝说下,万般无奈接受了这一现实。
随着玄明盛世的到来,除了被禁制在焚天坑的七虫族外,就是蕴水族最为不平了,在重始宗的监管下,蕴水族受到了许多约束。重始宗历经数代传承,宗主大位传到了海氏一脉的海邀黎手中,蕴水族为此欢欣鼓舞。果然,不久之后重始宗将族长之位归还蕴水族人,接掌族长大位的便是流氏后人流疏痕。流疏痕上台之后,不顾水氏一门的苦苦哀求,不但不解救水倾湫,反而对一向看重水倾湫的水漫弦下手,迫使年迈的水漫弦逃离洄漩海,不知所终。随后,流疏痕对族内更加严厉,而水涟漪便是不堪忍受欺凌,才偷偷逃出了洄漩海。
“水倾湫族长乃是当世硕果仅存的几位大宗师之一,虽然一直被禁锢于帘川,但是修真同道中人无不仰慕,水大小姐也不必过谦。”当世各大修真门派中,从玄明盛世前就担任宗主、或者族长大位而仍然在世的,不过是源石族的族长古玉、炎焱族焰阳宗宗主火缠龙和蕴水族的水倾湫等寥寥几人。传说中,这几人的修为都已臻化境,所以风如斗尽管在剑道上颇为自负,却也对这几位前辈高人心存敬意。
“风先生客气了,我爷爷被重始宗关在帘川已经四百多年了,只怕早已没人记得了。”水涟漪神色黯然,幽幽说道:“我们水氏一门曾数次派人向重始宗求情,可是总不能如愿。爷爷如今生死不明,我们却毫无办法,真正是不孝之至!”除了明面上的求情之外,水氏也曾派出数位高手潜入帘川,意图将水倾湫解救出来。只可惜禁制的阵法,乃是当年重始道尊亲手布置,又岂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水大小姐不必过于担心,吉人自有天象!”水倾湫当年毕竟很不安分,风如斗也不便说什么过誉的话,只得泛泛安慰道:“相信不久之后,水族长就会被放出来了。”
“真的么?”水涟漪是关心则乱,并没有听出风如斗话中的意思,反而信以为真。
就在风如斗一愣之际,烈九烽插嘴道:“漪漪,重始宗既然能把族长大位还给你们,想来对水老前辈也不会置之不理,再过些日子兴许会有好消息。”
“九哥所言极是!”高庸涵见状心领神会,朝烈九烽使了个眼色,趁机将话题转移开来:“抛开种族之间的恩怨,能为一族一派尊长之人,无一不是世间人杰。就比如说你水大小姐,莫说是水老前辈的孙女,单说修为、见地无一不是世间翘楚,在我看来,世上只怕还没有几个人敢对你不敬吧?”
“谁说的?”水涟漪俏脸一红,扭头对烈九烽轻声嗔道:“你当年不是就敢欺负我么?”
“咳咳!”烈九烽显得很是尴尬,不禁笑道:“漪漪,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众人哈哈大笑,便在这笑声中一路南下,绕过金沙城,从南面群山中的栈道进入了冰沐原。
从酷热难耐的沙漠,陡然间进入到严寒的雪地,温差之大,饶是众人修为精深,却也有些不大适应。顾名思义,冰沐原乃是终年积雪不化的地方,据说早先与九重门同为一片极大的冰川,可是在九界坍塌之时,冰川毁去了一半成了沙漠,剩下的便是如今的冰沐原。一路行来,无论是山峰还是峡谷,即便是稀疏高大的松柏,也都被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据说这里有厚土界最深的峡谷——玄冰裂隙,不过与其他峡谷不同的是,玄冰裂隙纯粹是由万年寒冰组成,谷底寒气凌厉之极,远非普通的修真者所能抵挡。
这一日来到一座大山跟前,但见两侧万丈峭壁之间,夹着一条狭长的山路,山路盘旋而上时隐时现。甫一进入山口,一股强烈的寒风卷起漫天的雪花迎面扑来,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很难看清去路。
“这里叫做乱风坳,是北洲大陆有名的风口,一年四季都是如此。”风如斗自幼长于九重门,对于与之毗邻的曲堰谷、冰沐原等地,均十分熟悉,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向导。
“原来如此,难怪叫做乱风坳。”
“这里还有个古怪,故老相传,行走在山路上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施展法术。”
“这又是为何?”众人大惑不解,齐齐看着风如斗。
“这是因为,此山传说是一位仙子掉下的玉钗所化,一旦施法便会引发玉钗的反击,令人浑身酸麻无力,至少要大半个时辰才能恢复。”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古怪了?”
“没有了。”风如斗摇头道。
“这倒也有趣,等会定要试上一试。”烈九烽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引得水涟漪一通埋怨。众人正自大笑,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可惜风雪太大,谁也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