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刑云逸和苏小萌异口同声地叫到,毫无恐惧之色,眼神充满惊喜,和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那名士兵对比鲜明。
刑云逸已经按捺不住,挣脱开崔管事的怀抱,不顾船身巨晃不止,迫不及待地跑出船楼,苏小萌紧跟其后。
“云逸,回来!”刑天城伸出手想要出招阻拦,却发现刑云逸已经跑得太远。赵飞雪一个飘身跟了上去。崔管事一伸手长绝剑飞至手上,同刑天城一起冲了出去……。
刑云逸脚下如飞,翻栏杆越桌子径直来到船舱口,抬头一看,只见水面惊涛翻涌,百丈开外的水面之上,露着一段龙身,约有三人合抱般粗,片片黑磷清晰可见,暂不见龙首。附近几只船舰已成碎木,许多落水之人,在惊涛骇浪中拼死挣扎,甚是凄惨,怪不得那报信的兵士如此惊惧,想必是那龙轻轻一碰,雄船巨舰皆成碎木,场景太过惨烈。
此时所有船上都占满了人,看着这水中龙身,惊愕不已。
“啊?真的有龙!”苏小萌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左手使劲摇晃着刑云逸的胳膊,右手指着水上那段黑色龙身。
“可惜看不见龙头啊。”刑云逸将右手遮在眼帘之上,仔细观瞧,面有遗憾之色。两小儿年幼无知,反倒是好奇之心过重,对这随时可以毁灭水上船舰,让人造灭顶之灾的黑龙没什么恐惧之心。
就在刑云逸话语刚罢,这楼船前水面突然猛烈翻涌,掀起巨浪,船体瞬间倾斜,众人脚下难稳,摔倒在地,即使哭爹喊娘,拼命匍匐挣扎还是向船尾划去,惨态难述,不忍直视。
如此一来,楼船头轻尾重,倾斜更快,就要竖将过来,刑云逸刚要仰倒,就被身后的崔管事身手抓住,崔管事带着刑云逸跃于空中,竖指唇前意念一动,长绝剑直接从崔管事背上飞出在空划了个弧线来到脚下,两人便御剑而飞。
这‘御剑而飞’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都能会的,这不光要看境界,还要看先天的资质和悟性,还有修习剑道才有可能会,其实此术和其他的飞空轻功也并无多大区别,求的就是一个清新洒脱,传说最早运用此术的是蜀山先祖级人物逍遥子,有画为证。现在即便是蜀山和专修剑道的储剑阁加起来会用此术的也不过十余人而已。崔陌能悟此术还是源于那次长山论剑。
刑云逸整日嚷嚷着要当侠客,曾言:若能御剑而飞,踏遍千山万水,行侠仗义,不枉此生。只可惜在崔管事外加爹娘亲手指导下修悟已经八年有余,才是旨控初境,在剑术上勉勉强强能将剑脱手悬空,还不得控制。也并非刑云逸贪玩,反倒是修悟时及其用心,每天都坚持修悟,可结果……呵呵。用赵飞雪的话说就是:怎一个笨字了得!
其实人能修悟已经是万里挑一了,刑云逸十四便有旨控境界,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天才,毕竟修悟之道兮漫漫其修远,且非常人之艰,许多修悟者致死止步于天融境门槛前不得进,前些年还有七旬老人入旨控境摆宴庆贺的奇闻。刑云逸已经很了不起,只不过身边的人更了不起而已。
刑云逸被崔管事所救,苏小萌则被赵飞雪拦于怀抱之中,跃下船去,立于水面之上,岿然不动,这便是修悟中的‘凌波之术’,立于水上而不沉,多为水元修悟者之初锻炼水意所必修之术,其实算最简单的修悟之一,十有八九的修悟者都能够踏水如平地,刑云逸,苏小萌都会的,只不过坚持时间长短,灵活程度不一样罢了,一般水元师最为擅长。
此时,刑天城手持霸王梨花枪,身披黑色将军甲,从船舱中冲了出来,直接踏着将要竖起来的船向上奔,每踏出一步,楼船都为之一颤,整个船往回倾一点,三尺厚的松木船板上就会多出一个三寸深的脚印,木屑飞溅。当刑天城冲到船头那一刻,脚下似有山般重,一个人硬生生将这载着近千人将要竖起来的楼船给压平了。这‘千斤坠’的功夫是土元师的象征,有少数力师也会,原理略有不同,而且在力师之中千中无一。
船上众人张着嘴瞪着眼都看傻了,有的已经由于船体回倾从船尾的船板上划到了船头还浑然不知。
“爹爹好厉害!不愧换了身行头。”刑云逸知道自己有个厉害的爹,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十分惊叹地喃喃道。
“这不算什么,家主真正的能耐,少主恐怕还没见过。”崔管事捋着胡须眯着眼说道。
楼船刚稳,只听“嘭”地一声巨响,船前不远原本翻涌的水面如炸开一般,一只黑色龙头探了出来,这龙头足有半个楼船般大,连龙角都是黑的,两只眼睛明亮如灯。这龙看了看船头上的刑天城,张开嘴就是一声龙啸,血盆大口及为恐怖。
这声龙啸不但声音震人耳膜,还带着大量的水喷向楼船,赵飞雪带着苏小萌一个飘身跃到刑天城身边,白袖挥舞布起一道水障挡于楼船之前。这水障虽然将龙啸喷来的水柱挡在了船外,但这水的冲击力还是有的,楼船瞬间后退出去足有百丈,一路撞翻小船无数。
黑龙探出整个龙头,居高临下看着船头白衣赵飞雪,眼神充满怒意,嘴角一勾呲起嘴,露出颗颗利齿如剑般锋芒,望之令人胆寒。
“小王八犊子!当初念你修悟千年,极为不易,斩你七魄,留你三魂,望你知错能改,再修正途,今竟再来生恶,找死是不?”赵飞雪一指这黑龙,操着一口方言喝道。
……
“崔伯,龙是不蛇变的吗?怎么会是王八犊子?”此时的刑云逸已经被崔陌带到楼船顶上,相对安全,也是个观看的好位置。
“不错,传说中是灵蛇修悟百年化蛟,千年才能成龙,‘小王八犊子’只是你母亲的方言罢了,大概是虐畜的意思。”崔陌道。
“啊?哦!”刑云逸还以为这龙是王八变的,原来只是方言,大失所望。
……
赵飞雪刚刚言罢,黑龙卷起一阵黑雾。
“啊,哈哈哈……哈哈哈……!”黑龙幻化成了人形,身材高大,面白唇黑,一身黑气萦绕,正仰天长笑。
长笑过后,黑龙一指船头上的赵飞雪,仇意使然,喝道:“赵飞雪,当年你道法精深,水念雄厚,联合千百门徒,才勉强斩我七魄之身,今我重修七魄再铸龙身,意念无边,而你早已堕落凡尘,竟然嫁夫生子,区区十几年竟堕境成这般,今我特来寻仇,倒要看看,你如何再来斩我!”
“要动我老婆,先过我这关吆。”刑天城抱着霸王梨花枪,抠了抠鼻子,指尖似有异物,仔细看了看,随手弹掉,说话语气带有挑逗,极为轻蔑。
……
“黑龙变成人了。”刑云逸看到那么大的黑龙幻化成人形甚是惊奇,“样子还很……霸气。”
“我道家有言:人有三魂分别为胎光、爽灵、幽精,胎光主阳,爽灵主阴,幽精乃阴阳混杂。这黑龙的人形,冒着一股戾气,显然是爽灵重而胎光轻,幽精极阴,怪不得这么快就能重修七魄之身,想必是用了非常之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刑云逸所救的个老道士,已经坐在了刑云逸身边。
崔陌闻言转身一瞧,心想:自己一直都在刑云逸身边,竟然对老道的到来毫无察觉,这定是高人。冲老道士施礼道:“敢问真人道号。”
老道士还礼:“真人不敢当,贫道一直云游四海,不知多少年月,并非无意告知,只是实在是早已不记得自身道号了。”
“爹爹竟然扣鼻屎,好有傲气,好有侠客之风,哈哈。”刑云逸一直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船头场景,对老道士和崔管事的谈话充耳不闻。
“若非家主有放荡不羁的风范,又怎会博得凌波女仙的芳心。”崔管事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手捋胡须眼神柔和。
“这黑龙修悟至少千年,戾气又极重,早在一月前,贫道在千里之外就望观这边黑气云绕。本来潜入水下,一探究竟,奈何这黑龙意念颇深,变幻水下暗流差点把贫道这老骨头交代了,好在少侠竹竿相救。这黑龙可是不能小视。”老道士提醒到。
“真人所言极是。”崔管事将握剑的手紧了紧,眼神重归凝重。
……
“你算什么东西!”黑龙被刑天城激怒,挥袖间万千水珠在空中悬停片刻,向刑天城击过来,这水珠本是圆润,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变细变长,如万千银针。赵飞雪再生水障已是无用,这水针轻轻松松破障而过。
刑天城双手握枪双膝微屈身向前倾,“砰”的一声,刑天城向离弦之箭将自己向高空射去,瞬间已入云霄;于此同时,这楼船在这一脚之下,又向后退了十丈有余,万千水针就此打空,击入水中炸起水雾一片。
刑天城跃至黑龙上空,念动口诀,身有山石之象,瞬间便有千斤之重,头朝下,脚朝上,枪在前,冲这黑龙灌顶而下。由于速度过快,撕扯空气的嘶嘶之声清晰可闻,以枪尖为圆心形成的白色空气阻障肉眼可见。
……
“这位将军,起手便有如此声势,想必境界非常。”老道士赞道。
“真人此言诧异,依老奴对家主的了解,使出这招‘天兵降世’已经是自损修悟的极限招式,恐怕……。”崔管事神情紧张万分。
“崔伯伯,恐怕什么?”刑云逸虽然修悟境界不高,但是也读过不少修悟典籍,平时听崔管事和爹娘讲过不少修悟上的理论和江湖上的名人事迹,知道这自损修悟和强行越境为修悟者之大忌,轻则境界大跌,重则修悟全废,甚者爆体而亡,此时听闻自己爹爹正在自损修悟,再看看崔管事紧张的表情,刑云逸也随着担心起来,迫及地问到。
“恐怕……恐怕此枪过后再难递出第二枪。”崔管事踌躇一瞬还是说了出来。
刑云逸闻言如遭雷劈。
……
刑天城怎不明白:这条黑龙乃修悟千年,恐怕已有知神境界,能胜过千军万马。自己一个天融境界的人类若不尽全力恐怕伤不到这黑龙半点鳞片,此次黑龙特来找妻子寻仇,一战在所难免,那出招只得是最强一招,以自己的境界也根本没有出第二招的机会,若能一招击伤黑龙,为妻子找出破绽,就算自损修悟,那又如何?此刻,没有什么比妻儿更重要!
刑天城意念再凝,大喝一声,枪生雷电,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