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魔法师协会广场。一少年披着件褐色的斗篷。因为被帽子遮挡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脸庞。他的额头上有一抹淡淡的纹螺,那是一种精神印记。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是这精神印记的主人的一个意念,他的位置就会毫无秘密地暴露给印记的主人。
趁着守卫偷闲的空档,纵身一跃,一跳便到了二楼的高度。只见他贴着墙面,再向上踏了两脚,因为要垂直向上的关系,少年也没有借到多少的力。不过这点却也是够了。
三楼的窗是开的,少年便翻身进去了。
刚刚落地,休伯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看来是得把站在外面的侍卫都给换了,大白天也能放人进来。耶鲁的死看来也不能全怪在你或我的头上啊。”
肖恩看了看房间的四周,昨天被炸出的洞早上就已经被填好,就连对外的漆面也看不出什么。只能感叹,不愧是号称大陆第一的势力,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只见休伯特现在坐在耶鲁的位置上,他正在悠闲的看着报纸,上面的头条写着:“昨夜基普林镇半夜魔法师协会遭袭,耶鲁会长拼死阻敌,光荣牺牲。”
“有些讽刺。”
“的确有些讽刺。”休伯特点了点,指了指身前的空位:“坐吧。”
肖恩也不客气,摘下斗篷上的帽子,便沿着休伯特指的地方坐了下来,面前有杯茶,还冒着气。
休伯特把报纸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听说过十年前的那场魔兽潮汐么?”肖恩耸了耸肩,不可置否地回着:“当然。”
“那场魔兽潮汐中死了一个人。”老人的口气微峻,一脸严肃状。
肖恩愣了愣神:“死了很多人。”
“但是最关键的人死了。”休伯特带着沉重的口吻继续说着,仿佛在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他是圣阶,号称大陆最强的男人。但在那场魔兽潮汐中死了。说明了什么?”
肖恩随着老者的话凝神屏息,十年前的一幕幕从他脑海中像片段一样划过。
老者仿佛是在自语着:“是为了保护平民?不,他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他是一刀屠尽万人奴的惠蒂尔。既然他敌不过也肯定能抽身而退,那他是如何死的?”
休伯特的思绪好像也飘回了十年前的那场魔兽潮汐之中,十数万的魔兽朝着莫里斯村奔来,村庄中的人们还是漫无目的地逃窜。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出现在村庄的正前方,他的身后也有数十个身着着金甲的骑士,踏着马,望着带着滚滚烟尘的魔兽群。
“在那魔兽潮汐之中,圣阶的魔兽也出现了。”老者淡淡的说着:“相传科波菲尔森林中有十个圣阶位的魔兽,惠蒂尔将军那时遇上了四个。那一场斗的是天昏地暗。最后,惠蒂尔将军在四个圣阶魔兽的围攻下战死,临死前也让一个圣阶魔兽为他陪了葬。而当时我藏在将军轰出来的土洞里,苟且偷生地活了下来。”
“连圣阶魔兽的潮汐都能引发,科波菲尔里有些什么?为什么十年前将军刚到了莫里斯就爆发了?就好像一只大手,想把帝国这场水给搅浑。如果说谁在他们面前是最碍眼的,那无疑便是将军了。”
听到这,肖恩也回过了神来,他的目光锐利而且深邃:“你是说十年前的魔兽潮汐是有人操控的?”
“我是将军的徒弟,十年了,我不停地派人,甚至自己有空就去调查,但无奈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虽然我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毕竟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次基普林山脉的暴动我很在意,我给你两周的时间,也许是我多心,但我更希望能发现点什么东西。”
休伯特站了起来,看着魔法师协会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师傅的信仰我绝对会守护下去,他老人家的死如果与其他人有关,那不管对手是谁,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肖恩静静地听着,他面向着背对他的休伯特,缓缓地站了起来:“魔法师协会新任会长,关于你嘱咐我办的事情。我一定会把他查清楚,因为,十年前,我的父母也在科波菲尔森林里。”
休伯特转回了头,他看见少年双瞳中泛着仇恨的目光,与一双紧紧握着的拳头:“如果你们的死与人有关,那即便拼着命,我也会为父亲、母亲你们报仇的。”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肖恩重新披上褐色的斗篷。故技重施着翻下了围墙,趁着守卫的不留意,消失在人海之中。
回到酒馆,肖恩脱下了斗篷,寻了寻维拉与巴特,守卫答着都出去了,便一个人点了瓶酒,默默地独饮着。“有心事?”绮莉自顾自地坐下,手上也拿着瓶酒,给自己满了一杯。
肖恩看着有些微醺的绮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什么时候我家的莉莉忽然变成小酒鬼了。”
绮莉嘟起了嘴,一脸的不满相:“有嘛,可是有人比我还凶呢?巴特叔叔这两天一直在抱怨,说他居然收留了一个酒鬼,要保护货物什么的要指望他根本不可能呢。”顺着绮莉的眼神,只见路在一边醉醺醺的趴在桌上,牛仔帽挡住了面容,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少年摇了摇头:“巴特他们呢?”
“出去补充货物去了,大概傍晚才能回来呢。”
气氛有些沉默,肖恩抬头看着酒馆外穿越着的人群:“我要出去趟。我指的是离开队伍一次,也许不能陪你回家乡了。”
“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肖恩感觉绮莉的目光有些刺人。
喝了口酒,肖恩被她的目光有些灼伤了,便又看向了门外的人群:“和你没有关系,有些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肖恩难得的撒了谎。
没有发现他的心虚,绮莉自嘲的笑了笑:“和她有关系?”
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这样的呢?从一开始在藏书室相遇的时候便已注定了吧。肖恩想着维拉与绮莉两人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看在我把你当成亲妹妹的份上。”
“可我并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妹妹,我讨厌你看着她的眼神,我讨厌你看我的眼神。我们原本就不是兄妹。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也不会是。”绮莉忽然大叫着,把坐在对面喝着酒的肖恩给吓了一跳,狂咳不止。随后,她便跑出了酒馆。
良久,肖恩还在默默地独饮着。
“如果是我的话,不追上去或许不会原谅自己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胸前的A字徽章总是那么的耀眼,就像身后的五芒星阵图一样。
“但,追上去了也没用。她要的,我给不了。不如现在就断了她念想。”
路戴上了牛仔帽,朝着酒馆外行去:“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剩肖恩一个人了。
另一边,在不属于卡洛琳大陆的一边,有一处洁白的高台。说它洁白是因为它一尘不染,蜿蜒的登山路望不到尽头。只见一个男子站在这高耸入云的高台下方,静站了有一会,便开始缓缓双脚离地。临御虚空。他腾空越来越高,速度越来越快。片刻,便来到了高台之上。
顶端建于云上,仿佛行走于云端。入目还是洁白的一尘不染,男子走到一座宫殿前,这里也仅有一座宫殿。双膝下跪,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来登仙台何事?”
“回老祖,家主算到西大陆的君王时日无多,恐怕将要大乱。现在快要到最好的时刻了。”
宫殿之中的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令人怀疑是不是不再准备理睬这位男子,又有声音从宫殿传来,不同于刚才问话的那位。“我也算了一算,这事急不得。”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筹谋了万年,这点时间还等不起么!”
宫殿之中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是最先开口的人:“不过,可以让他做准备了。埋在西大陆的引线,可以拉出来了。”
“是的,谨遵老祖指示。”男子再恭敬地拜了拜,就准备起身离去。又一道声音传来,很明显不同于前面二人,声音带着嘶哑:“还有,去西大陆时找一个叫圣魔之血的东西。十年前,我们让伯塞恩带着给那里的大将军。既然他都死了,那便应该要回来才是。”
“是的,老祖。”男子这次是真的退下了。
而登仙台上却不再沉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三个声音来回地交织着。
“六塔封魔,万年的封印应是成熟了。”
“没有神格与众神的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是我们的对手。”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要君临天下,我们要让万物臣服,那也要花最小的代价来到达。”
就在这时,宫殿的门大开,从中踱步而出一个少年,年纪只有十五六岁。他身形高挑,拥有着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一头长长的黑发扎在身后,配合他一身的白衣。如果说他是英俊,还不如说他如女子般的美丽。嗯,用美丽形容他确实一点也不过分。
如果肖恩也在场的话,定当尖叫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