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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变故

沈彬站在翠花身边小声说道:“事事都透着怪异,娘亲,这雨刚刚还下的那么大,为什么会一瞬间停了下来。”

翠花看着沈彬笑着说:“不要瞎想了,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观天监的人来了,他们都是神仙老爷,好了,雨不下了,赶紧去吃饭吧。”说完,摸了摸沈彬的头,眼中充满着慈爱,心里面对沈彬所说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所有人欢呼一阵后,就进入房内,吃完东西准备回家看看。

沈彬没有进入房间,他总觉得怪异之处太多,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天空,彩虹未散去,晴空霹雳,一道闪电从云中闪出,正劈中沈彬视线中的李府大门,大门一瞬间消失无影。

房中的仆人听到声音,惊魂失措。沈铁牛先看沈彬不在房中,赶忙跑了出去,他也看到了乌烟瘴气的大门遗址,看到站在门前的陷入惊呆的沈彬,松了一口气。

沈彬看到父亲来了,哭出声来,他真是吓坏了。

沈铁牛抱起沈彬安慰道:“不要害怕,没事了。”话语刚落,从柳江方向发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随之整个岭南郡陷入了恐慌中,柳江决堤了。

整个玲花镇也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雨不下了,为什么会决堤。

沈铁牛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知道柳江已经决堤了,他大喊一句:“快往后山跑。”

说完跑到翠花身边把沈彬放在翠花的怀中低语道:“你快带着儿子往后山跑,一定不要停下。”

翠花怀中的沈彬双眼有些呆滞,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但他心里面清楚,所有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柳江决堤对于岭南郡的人来说太过遥远,最早的一次发生在三百年前,洪水退去后,岭南郡人口十去九八,无一人幸免,他们决计不敢想到这次决堤发生在他们这一代人身上。

镇子后面有一座大山,名为悬崖顶,自古相传悬崖顶有妖魔作祟,镇子里的很多人不信邪,入了山,却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渐渐地,所有人都对悬崖顶有一丝敬畏,再也不敢上山,可此时洪水来临,实在想不了那么多。

翠花知道只能往悬崖顶跑,爬的越高也就要安全,柳江决堤后,定会淹没房屋,在加上洪水水势湍急,就算会游泳的,在那么急的水流中,也逃不过溺水身亡的命运。

“那你呢。”翠花急忙问沈铁牛。

“老爷待我不薄,我要去救他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说完转身就走,痛苦纠结的内心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翠花知道沈铁牛的为人,正直死板,不知变通,谁对他好,他就会千倍百倍的回报,就在柳江即将决堤之际,离开妻子孩子,也要去帮李老爷渡过难关,翠花没有多说什么,夫妻两生活那么多年,彼此都包容体谅,她没有怪沈铁牛,抱着沈彬就往悬崖顶跑。

整个镇子都是积水,也有很多深水区。

路上的人很多,有很多人被挤进了深水区,大呼救命,可却无人问津,此时所有的人都自身难保。

从后山跑的人不是很多,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还要大于即便到来的洪水。

沈彬知道母亲累了,懂事的说道:“娘亲,让我下来走。”

翠花看着怀中的孩子,心里面充满苦涩,为什么孩子那么苦,柳江为什么要决堤,即便她带着孩子到了悬崖顶上逃过洪水,可洪水过后,整个岭南郡沦为荒芜,只能逃荒,在逃荒的路上也可能挨饿而死。

想着想着,翠花流出了泪水,只不过满头的汗水跟泪水掺杂在一起,沈彬也没有发觉母亲流泪。

“孩子说什么傻话,娘抱着你走的快,我们到了悬崖顶,就不用怕洪水了。”翠花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沈彬不依道:“娘亲,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翠花无奈,只能把沈彬放了下来,牵着沈彬的手,慢慢的朝悬崖顶而去。

沈彬回头望去,看到了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十几丈高的洪水奔腾而来,很多人都被卷入洪水中,不停的挣扎,希望能够逃脱。

玲花镇也早就消失不见。

“娘亲,洪水来了。”沈彬停住了脚步,指着后面说道。

翠花回过头看到洪水袭来,紧紧的抱着沈彬说:“孩子,别怕,娘会游泳,咱们一定会没事的。”话语刚落,二人也被卷住水中,巨大的震动把沈彬击晕,而翠花紧紧的抱着沈彬,在水中到处摇晃,她用出全力,死死的抱着。

她的意识慢慢模糊,可救子心切,让她没有昏迷过去,平时第一次恨沈铁牛,为什么现在没在他们母子身边。

洪水卷着他们母子不停的向前冲,撞击到了悬崖顶,山上的石头纷纷滚落下来,水不在向前流淌,翠花也有了喘息的时间,她抱着沈彬,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慢慢的恢复神智,她往悬崖顶游去,山上滚落的石头砸在她的身边,她毫无畏惧,因为她知道,如果在不把沈彬送到悬崖顶上面,自己如果倒下,沈彬必死无疑,若是送到了悬崖顶上,还有一线生机。

她想在老天的手上为自己的孩子抢夺那一线生机,可能是她感动了上天,石头不在掉落。

她抱着沈彬,游到了崖边,另只手紧紧的抓住崖山的石头,她用出全身的力气,向上攀爬,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马上就能到了,马上就能安全了。

慢慢的她的身体出了水面,她等上了悬崖顶。

这是她第一次上悬崖顶,因为这个地方充满着未知与黑暗。

可她踏上了悬崖顶,却是如此的心安,她顺着小路,往上走去,花了一个时辰,她上了悬崖顶的顶端。

把沈彬放下,从怀中掏出几个已经湿漉漉的馒头放在沈彬的旁边,做完这一切后,忽然感到自己头晕眼花,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拿到手前一看,全是鲜血,想必是在洪水中碰到了什么,翠花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她看着还在昏睡中的沈彬,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沈彬的脸庞温柔的说:“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管经历什么事情,你都要活下去,活下去,娘在天上一定会永远的保护你,永远的看着你。”说完后,两眼一闭,躺到了沈彬的身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想到了一家三口共享天伦时候的场景。

整个岭南郡都已经被洪水淹没,天灾之下,谁都不例外,岭南郡的首府浮云城,也被洪水淹没,浮云城的富商贵族都在水中挣扎。

遥远的天际缓缓升起一轮朝阳,在朝阳的余晖下,竟然凌空站着三人。

他们也在俯视着这人间地狱。

这三人正是沈铁牛口中观天监的人,他们都面无表情,看着这等惨像,丝毫没有动怀。

三人身穿道服,后面是个阴阳八卦,而前面却是一个监字,他们便是沈铁牛口中观天监的神仙人物。

“柳江决堤,不是我等不尽心尽力,而是那柳江龙王不听我等劝阻,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我等。”满脸书生气的一个人轻声说道,这个如书生一般的人,长得慈眉善目,可看着这些惨象,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好似见惯了生死一般。

“大人,柳江那老龙王法力高强,我们不是敌手,只怕整个赵国也没有几人可以跟他一较长短,可海外四门,灵山三派的那些大修士总是悲天悯人,若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定是会派人来管上一管。”站在书生背后的一个人说道,想必在那个所谓的龙王面前受了很大的屈辱。

“神州六国我赵国最弱,此时岭南郡遭此大难,我赵国定会更加衰落,周围三国定会对我赵国虎视眈眈,如果不想世俗大乱,想必那些仙家也该管上一管了,我们走,回京复命,让陛下焚香告天,准备赈灾。”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旗。

小旗见风就长,成了长两三丈的旗帜,三人站在上面,向着北面飞去,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沈彬昏睡在悬崖顶最高峰,感觉肚子有点饿,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先看的是蔚蓝的天空,坐起身来,看到母亲趴在地上,后脑处是已经干枯的血渍。

“娘亲。”沈彬轻声喊了一句,他可能知道点什么,可是却不愿意接受,他慢悠悠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翠花身边,摇了摇翠花:“娘亲,你怎么了,你醒醒。”

无人应答,他翻过翠花的身躯,看着母亲那已经黑青的脸,哭出声来,翠花早就死去多时,沈彬趴在翠花身上,边哭边说:“娘亲,你醒醒,醒醒,你不是要看孩儿高考成状元的吗?我还有光耀门第,娘亲,你难道真的要舍孩儿而去,娘亲,娘亲。”

人死不能复生,纵是哭断心肠,也于事无补。

哭了大半天,沈彬的嗓子哑了,眼睛也红肿起来。

他停止了哭泣,不是因为他不再伤心,而是再也流不出泪水,他站起身,走到崖边,看着崖下那无边的水湖,好像在大海孤岛一样。

这座悬崖顶上面就只有沈彬一人,他感觉到了无助,可是他很懂事,他清楚生命是母亲给予的,他要好好的活下去,把母亲的那一份也活下去。

沈彬想给母亲造一个坟墓,不想让虫鸟打扰母亲,可整个悬崖顶上面都是巨石,根本就没有湿润的土地,他环视一周,看到了很多被大风吹来的枯枝树叶,心中有了主意。

沈彬费力的把母亲的身体摆正,用自己的袖口擦拭母亲脸上的血迹,他感觉到了心痛,他一边擦拭一边说话:“娘亲,你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孩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去找爹爹,好好的照顾他,娘,你不要怕孤独,我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看你。”

沈彬站起身,四处去找枯枝,慢慢的翠花身上堆积了很多很多树枝与枯叶,盖住了她的身躯,沈彬又费力的搬过来几块小石头压住那些树叶,防止被风吹走。

忙活了大半天,天空慢慢的黑了下来,雷声袭来,雨又要来了。

沈彬指着苍天大喊道:“贼老天,凡间百姓尊你为万物之母,香火不断,你就这样看着我玲花镇沦为废墟,让我失去母亲,你到底有没有眼睛?

雷声更大了,雨滴也慢慢的滴落下来,沈彬准备离开这里了,他要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不然在这里一定会活活冻死,跪倒在墓前磕了三个头,里面躺着的是他的母亲,心里面有些伤痛,可活下去成为了他此时最大的目标。

雷声停了下来,雨也不在下了,沈彬漫无目的的走着,想要找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脚下的路很滑,他已经不知道滑倒几次了,身上也满是伤口,他在丛林里面看到一点点光亮,光亮在移动,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天地,他看清楚了,那是狼群。

沈彬见过狼,可全都是死的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狼,本能的反应就是转身往后跑,狼快速的追击着,它们在狩猎,猎物就是前面不远处的沈彬。

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跑过一群饿狼,他被围上了,一只狼扑在了他的身上咬住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流出了鲜血,而那个手链也沾上了沈彬的血液,一道金光闪出,把咬住他手臂的狼给击飞出去,击飞出去的狼躺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发出痛苦的叫声,它想要站起来,可那道金光已经刺穿了它的身躯,不一会儿,便就死去了。

沈彬手臂不停的往外流血,神智也渐渐模糊,可手链上的金光却挥之不去,狼群看着害怕,停顿一会儿,留下狼王的尸体,四散而去。

沈彬瘫坐在地上,又怕狼群去了又归,挣扎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前走着,他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身躯往山下滚落,跌进了一个山洞中,他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母亲的脸,可疼痛最终让他昏迷了过去。

赵国京师,皇宫之中。

一中年男子身穿黄袍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下面站着三人,正是白日在岭南郡的那三人。

在龙椅上面便是赵国的皇帝赵寇,他怒气冲冲的说道:“柳江龙王实在不把朕放在眼里,岭南郡是我赵国赋税重地,遭了大灾,我国怎么去应对周边强国。”

书生气的人笑着说道:“陛下,不要担忧,柳江龙王是从四海过来的龙族,我们赵国是万万得罪不了的,可岭南郡遭此百年不见之大灾,我想海外四门,灵山三派都不会坐视不管。”

“那里百姓如何?”

“满目疮痍,妻离子散,想来几十年都恢复不到以前繁华景象。”白面书生低声答道。

“宣赈灾使入殿。”赵寇说道,随后和气的对三人说:“三位爱卿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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