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李三答应结亲了,可把禄祥乐坏了。禄祥有了接班人了,能不高兴吗。李三最恨的还是禄祥的狗头军师金大仙。禄祥一个旗人,对“阴亲”根本不懂,还不是金大仙这个妖道撺掇的。禄祥对李三这个准女婿也挺重用,让他做了永州县候补县令。但这李三非要去别的县。李三心想,我在你的眼皮子地下,我什么也干不成。就你那二女儿水性杨花,招蜂引蝶,败坏纲常风纪,按照大清律法早就该骑大木驴子了。在你眼皮底下我连个****都收拾不了,我还做什么县令。“木驴子”也是一种古代的酷刑,木头做成驴子状,木驴背上,竖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尖木桩子,把女犯强行按坐下去,随着木驴的走动,可以让女犯人下面鲜血淋淋,疼痛撕心裂肺,场面惨不忍睹。
金大仙掐指一算日子,明天正好。明儿,三月十八,赛过二月龙头,又赶四月阴庆,日子正好。李三心想,你这哪是算日子,分明是强压驴头喝水,仗势欺人。
说起配阴亲,自打汉朝就有这习惯。只是各地的风俗细节不同罢了。大概有那么三种阴亲,第一种叫“冥婚”。男女自幼定亲,但都已死,双方家长做主结阴亲。这种阴亲正大光明,俩不得罪,俗称“冥婚”,如果没定亲那还得请风水先生走阴阳,去说和,那就更麻烦了。第二种“娶烈女”。定亲之后,女活男死。女方凤冠霞帔,坐花轿,入洞房,一切都正常。只是洞房的时候,换成孝服即可。接下来就开始了漫长的守寡生涯。李三这种阴亲属于第三种叫“迎木主”。男活女死,男方要高抬花轿,怀抱女方的牌位迎娶回家。入洞房也是换成孝服,睡过牌位之后,牌位就可以立在家庙之中。在中国滇南,南洋群岛,缅甸一带有些巫师为了炼巫造邪,也娶阴亲。后文书,李三可吃了那些降头巫师的大亏了,到时在细表。
这天知府衙门红灯高挂,喜字悬贴。不过挂红灯的绳子是青色,双喜其中一个单喜也是青色的。这叫阴阳合,配阴婚的风俗。双方换了龙凤帖,拿着帖子,李三苦笑了一番。就这黑虎还挺高兴,这黑虎啥也不懂,就知道弟弟要结婚了,他还挺高兴。桌子上的肘子,喜果,喜饼被黑虎搂了尽,吃的肚子溜圆,直打饱嗝。黑虎一个劲直摇手,那意思他要看新娘子。旁边的老妈子高兴地扯开帘子,透过门缝让黑虎看新娘子。黑虎一看这新娘子挺俊,唇红齿白,面容姣好,就是干坐那不说话,一动也不动。黑虎直比划,意思这新娘子随我,是哑巴。
李三气的直撞头,死人当然是哑巴了。旁边的金大仙摇头晃屁股,手拿拂尘,不知道还以为是哪路来的大罗金仙。
“贫道昨夜探望三小姐,三小姐尚有气丝,说不定和李施主喜结良缘,喜冲病散,小姐还真能重返人间。”金大仙手捻须髯,故意装腔作势。
李三心想,这金大仙,为道不善,助纣为虐,你干那些坏事我可是早有耳闻。但是说句实在话,李三的道行的确不如金大仙。早年学道,李三就听师傅疯道人说,当今道门有,三海真人,五山鼻祖,这八个人是道教的主宰人物。金大仙就是雷州半岛北海真人孙尚志的大徒弟。金大仙今年都五十多了,学道三十多年,也有两下子。要不禄祥对他毕恭毕敬。
说书讲故事要有根据,有些书讲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道童玩弄几十年道行的老仙人,这种情况基本不存在。毕竟人家几十年的道行不是白学的。或许再过几年,李三的本事确实高过金大仙。
现在这知府衙门可热闹的够诡异,阴亲的仪式,混合了红白两事的礼仪。笙箫管笛,喇叭唢呐,哩哩哇啦,声音不绝于耳。大送灵,柳青娘,这些死人曲子,深沉厚重,哀怨缠绵。一会又来娶亲的曲子百鸟朝凤,抬花轿。听的李三头皮发麻。俗话说阴阳结亲,不祥之兆,就是不损阳寿,到了阴间也不得安宁。今天轮到他头上了,能不头皮发麻吗。明明红毡铺地,上面摆的全是纸马,纸人,纸花轿,这也太异类。黑虎看见这玩意还挺稀奇,心想,扎的还挺像,拿回家一个玩玩挺好。
李三回到驿馆,如坐针毡,心想,老子可真倒霉,又想到“吃人包公”禄祥,恨透了禄祥。这驿馆可挺破,屋檐窗户老旧不堪,也就只能遮风挡雨。老驿卒天不黑就回家抱孙子去了,那年头也没打卡签到的制度,这老头溜的比谁都快。
黑虎在知府衙门帮衬张罗喜事,在那混吃混喝,也没回来。李三从小到大还没穿过缎子面的衣服,红绸子长衫,黑缎子马褂,穿上去还挺舒服,滑溜溜的。李三也没脱袍,和衣而卧了。
阴亲不详,异事临头,李三该如何让面对。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