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最爱的花的名字,芬姐死在一个安静的午夜。
一夜未归的林沫翻过院墙,打算悄悄溜进阳台时,发现自己的母亲躺在庭院木制躺椅上,闭着双眼,嘴角残留着呕吐的痕迹,身体下有粪便,浑身恶臭。
警察随后开始进出林家,保护现场,痕迹检验,询问知情人。
“我叫孙世,这位是高茜”一位四十多岁,长着三角眼的男人开口向阿梅自我介绍,他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我们需要向你们询问一些事情,请问方便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看这俩孩子,恐怕……”阿梅看看怀里的小泽,他吓坏了,一直蜷缩在阿梅胸口不敢出来,旁边的小沫也一反常态的沉默,报警后始终坐在餐椅上若有所思得望着窗外。
孙世先是侧头和女警官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三人,以认真严肃的口吻说:“您放心,孩子可以交给高警官,她在这方面很专业,绝对会保护好孩子的感情。您只要单独回答我一些问题就可以了。”
将孩子们委托出去后,阿梅跟着男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请问这是你住的房间吗?”孙世显得非常有礼貌,跟阿梅印象中的警察截然不同。
阿梅点点头:“是的。”
“在这样的别墅里,显得有点小。”孙世环顾四周,不由的皱起眉头。房间只能容纳一个单人床,一个不大的衣柜,剩下的空间勉强能够走路。房顶也矮的过分,因为上面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这房间仅仅是在楼梯底下的狭小空间。
“我能随便坐吗?”孙世询问道。
阿梅这才意识到虽然孙世不高,但站在这房间多少还是显得憋屈,急忙点头:“可以,可以。”
孙世如释重负般坐在了床头。
阿梅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为什么偏偏是那里。她想起那包粉末被小泽拿出来的情形。
孙世拿起一个笔记本,开始在上面写字,“范春梅,您是叫这个名字吗?”说完他将笔记本递到阿梅面前,让她确认。
“嗯,是这三个字。”
“请问您来这里当保姆多久了?”
“大概快一年了,十一个月吧。”
“据我了解,您是四川人,家里还有什么亲属吗?”
“父母不在了,还有个弟弟,一直在外面打工,有几年没见到了。”阿梅想起在面试工作时跟芬姐也说过同样的话。
“请问尸体是谁发现的?”
“小沫……林沫,刚才那个小女孩。”
“死者的女儿,是吧?”
“对。”阿梅心里有些抱怨,心想一家人的情况警察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什么时候发现的?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我觉得还是问小沫比较好吧”
孙世停下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您看,刚才孩子们的状况都不是很稳定,高警官可能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希望您能够把您所了解的情况都告诉我。”
阿梅轻轻吐了口气:“小沫昨天夜不归宿,早上翻墙回来,经过庭院的时候发现的。”
“那是几点?”
“她来叫醒我的时候是五点左右,发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她经常在外面过夜吗?”
“最近两个月经常这样,不过除了我其他人不是特别清楚,每次她都是天没亮翻墙进来。”
孙世扭动几下脖子,抬头看看房顶,“您的意思是她父母并不知道,也没有因为这事而责备过她,是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责备过她。不过……林先生夜里经常不在家,芬姐到底知不知情我不是很清楚。”
“我不太明白,您觉得她母亲有可能知情却不管教她?”虽然是疑问句,孙世却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
事实上,阿梅曾试图将这事告诉过芬姐。芬姐那阵子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做什么都没有活力,像被掏空了似的,阿梅不想给她舔烦恼,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请问您最后一次看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这个之前有警察问过了,昨天吃过午饭,芬姐说不太舒服,吩咐我不要叫她吃晚饭,就上楼睡觉了。”
“她是什么时候到的院子里呢?”
“这我不知道。下午我就照常做家务,傍晚买菜回来的时候,庭院里那里还是空的。”
“傍晚吗?”孙世若有所思。
接下来又询问了林家人的作息时间,爱好习惯,人际关系等琐碎的事情,阿梅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详尽的告知。
“他们夫妻俩关系好吗?”孙世开始打探阿梅不想回答的问题。
“这怎么说呢,夫妻俩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阿梅语速开始放慢,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夜里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单凭你的感觉呢?”
“林先生是有些强势……”阿梅试探性的抛出这句话,紧接着她看到男警官的三角眼里突然放射出特别的光芒。
是的,警察在怀疑林东海。她确认了这一点。
“孙警官,请问芬姐是怎么死的?”
孙世放下笔记本,抿抿嘴,“很抱歉,我不能透露这些。”
阿梅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惊呼:“有人杀了芬姐?”
“我没有这么说,”孙世摆摆手,然后突然将手停在空中,狐疑的眼神盯着阿梅问,“如果,如果有人杀了她。那么你知道有人希望她死吗?”
阿梅心头一紧,终于等来最重要的问题,她眼睛闪过三角眼里的光,低垂下来,深吸一口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