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开始在林家工作。
作为保姆,她的工作就是日常家务,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工作算不上清闲。
芬姐喜欢花草,一天有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庭院里。阿梅时常看见她悠闲得坐在庭院的木制躺椅上,闭着眼睛,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但是感觉她并没有睡着,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庭院。阿梅也从她口中得知这些花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多肉植物。在阿梅看来,这些植物长的都差不多,可是芬姐却能一一叫出它们的名字,还多次传授阿梅养花的心得。芬姐最爱的多肉植物叫“静夜”,它拥有翠绿的颜色,甚至让人觉得它是塑料的。
小沫——虽然她自己并不喜欢阿梅这么叫她,正值青春期叛逆,放学后基本上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流行乐放的很大声,也不准任何人进入她的房间。阿梅曾经询问过芬姐的意见,芬姐每次都叹气,大致意思是她也没什么办法,顺其自然吧。
小泽很喜欢阿梅,经常跟她亲昵得撒娇,嘴上也总是甜甜的叫着“梅姨”,也特别喜欢吃阿梅做的饭菜,连芬姐都说:“自从你来了,小泽这孩子可是胖了不少呢,以前我多担心他瘦的不成样子啊。”
林东海很少在家吃饭,即使是早饭也往往是匆匆出门时顺手拿个面包。偶尔在家吃饭,家里的气氛就会变得不一样,一家四口默默吃饭,谁也不说话,吃完饭就各自回房间。“爸爸教育我们食不言寝不语”小泽是这么说的。
阿梅能够感觉到林东海有一种气场,只要他在,家人都会变得特别紧张,无法松懈,仿佛都时刻接受着查验,就连平时叛逆的小沫都乖乖的吃饭,房间里的音乐声也消失了,家里没有重重关门的声响,显得异常安静。
夜里经常从二楼传出芬姐哭泣的声音,住在一楼的阿梅常被吵醒,她想到芬姐干枯的双手,想象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跪在那里,然后侧躺蜷缩成一团,越来越来小,越来越干,用手触碰,碎了一地。
白天芬姐总是充满笑容,这种表情有力的阻止了阿梅的好奇心,她甚至怀疑自己夜里是不是幻听,而且芬姐隔壁的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表现出被困扰的样子。
相对于这家人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阿梅更关心自己的秘密。她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一家四口,并不是因为她关心他们,而是她来林家工作一直抱有一个目的,一个她非要达成的目的。阿梅知道必须细心的计划一切,而且告诫自己不能掺和到他家的琐事中,不能对林家人有任何的心软。
有一件事打破了她的原则。
一天阿梅买菜回到家,听见小泽在二楼大声哭喊。她跑上楼,林东海正在小泽的房间,他背对房门,站的笔挺,小泽瘫坐在地上抽泣,地上散落着小泽的画。阿梅立刻明白了,小泽的画被发现了。她正要进房,小泽抬头看见她,像看到救星一般大声喊起来:“梅姨!”林东海突然转身把门反锁,阿梅根本来不及阻拦。房间里小泽的哭喊声更大了,林东海的训斥在楼道里徘徊。过了好一阵,房间里声音才渐渐小了。林东海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下楼,小泽还是瘫在地上,哭的已经没有力气,脸色更加惨白,地上都是撕烂的纸屑。
阿梅把小泽抱起来放到床上,一边给他擦泪,一边安慰他:“小泽不哭,画被爸爸撕了咱们可以再画。”
小泽慢慢抬起头,盯着阿梅的眼睛:“是我撕的,他让我撕的。”
阿梅面对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心里莫名被撞击了一下,她看着小泽的麻雀不断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