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使劲的生长,变成了灌木丛。
陈寒习惯般地用手拨开了这些难缠的东西。他知道只要走过了这些草丛,便可以见到被森林所掩盖的属于陈寒和任飞的“小城堡。”
陈寒心里有了些激动,手脚也变得更麻利。
在拨开那些遮掩自己窥探的树叶后,陈寒的眼前突兀地光明了。
他见到了“小城堡”。
一栋小木屋。那是一年前陈寒和任飞捡到翼猫时,他们两个人一草一木堆垒起来的。后来陆续地进行修缮,已经变成了一个能耐两人卧睡的小天地。平时陈寒任飞没事也常来这里休息,还遭遇过几次美妙或惊险的夜宿。
昨天傍晚他们来到木屋,却发现小仔的腿部受了伤。着急的处理下后,小仔好转了很多。
今天本来打算户外练习课结束就过来,没想到大雨突兀地来袭,上了一节静心课,就拖到现在。
如今心情激动着的陈寒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小屋。浑然没有注意到任飞奇怪的表情。
他打开了房门,大声吼着:“小仔。”
平日里他多是跟小仔这样玩,很快小仔就会一拥而上到他的头部,发出柔腻的“喵喵”声。
陈寒闭着眼等待了许久,却是没有记忆中的感觉袭来。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地狱!
沉默,不对,是震惊。
陈寒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陌生,木杯子残存着不知名的黄色液体被随意的放着,还有几个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器具。陈寒看见了一个锅。锅上有着残存的液体,锅下是已经熄灭了的柴火。
锅旁是一滩暗红色的鲜血。他看见了鲜血上有几片白色的羽毛以及一枚铃铛。
铃铛上沾满了暗沉的鲜血,古怪非常。
“啊啊啊!”陈寒发疯了似的冲上了去把羽毛和铃铛给拾了起来。
“这是小仔的。”陈寒睁大了双眼,死命的注视着羽毛和铃铛。他的脑子深刻的记着这几样东西。白色的羽毛是小仔身上最干净的色彩,铃铛则是自己给予小仔的宝物。
陈寒低着头,一言不发,却是藏不了哽咽之声。
“不对,这不是小仔的。对,不是小仔的。小仔,你快出来,我们不要玩捉迷藏。快出来吧。”
陈寒眼睛湿润了起来,他大声的呼喊着。
陈寒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只手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向门外。
“寒,到外面吧。”任飞异常冷酷的声音使的本来想发作的他作罢。
他站在了门外回过头,悲伤地询问着:“小飞,那不是小仔,对吧?”
他听不见任飞的回答,他掰开了任飞的手,看见了,任飞痛苦万分的流泪着。
“咦,小飞,你怎么哭了。”陈寒颤声着。
只有雨的声音,少年们的世界彼此沉默着。
“寒,那是小仔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小仔的。”任飞终于开口了,带着哭腔。
“不对,不是。这不是真的。”陈寒冲向了雨的天地。
“噗通。”陈寒脚步一绊,摔倒在了满是污秽的泥土里。
陈寒爬起了身,瘫坐在地上,哽咽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打湿了陈寒的衣服。
眼泪与雨水交融,分不清的掉落。
耳中只剩雨声,渐渐的连那雨声也听不见了。
任飞看着逐渐失神的陈寒,咬紧了牙,却也不知说什么。
他也一直很坚强,可他也一样悲伤,他看着陈寒手中那半片沾满鲜血的白羽,发现眼眶渐渐温热了。他忍不住了,大声地呐喊起来:“啊啊啊!”
声音响彻着这片空地,和着雨声变得悲伤。
陈寒看着任飞,眼里的悲伤渐渐化成了空洞。他双手紧抱着前身,手中紧握着铃铛,在雨中萧瑟凄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陈寒喃喃细语,声声弦泣。
任飞陷入了沉默。他早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才能断言那是属于小仔的,而且小仔已经……死了。
在看到了小木屋时,任飞就发现了异样。前天他搬来的作柴火用的枯草印象中一共整理了二十四束,而如今看到则少了大半。并且看起来摆放基本整齐,说明是有人顺势拿走的。再观察下地面,路的两边偏高了,已成了一条过道。这是脚印所踩,又经雨冲刷形成的,。
昨天有人来过,并且不止一个人。
小仔最坏的情况是被掳走了。
但没想到的是,在打开房门后,任飞就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
屋里的混乱的一切冲击着任飞,血,羽毛,铃铛,骨头,汤。最后全部汇成一股绝望冲击了大脑。
“喵呜呜呜呜。”听见了,这是一声凄厉怨恨的惨叫声。任飞辨得出来,这是小仔的声音。
从小到大,每逢他受到强烈的刺激,他就能听到已死之物的声音。那恐怖的记忆和痛楚渐渐的涌上了身体的每一处。
他想逃离这里,片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他痛苦万分,他恐惧万分。
所以他把陈寒带到了门外。留着怨恨的声音在屋里此起彼伏。
心情依旧不能平复,但是也渐渐好转了些,脑子里的声音开始退散。
沉默,悲伤的沉默。
只剩风雨的沉默,却也被打破。
“救我啊,救我啊……。”陈寒任飞听到一声且兴奋的声音。他们向声源望去。
只见一个脸部笑得畸形的男子在奔跑,他们看到来人的落魄,服饰的奇异和破烂。
“噗哧。”这是什么声音呢?陈寒和任飞知道,这是死神的声音。
他们见到了他的结局。
一杆金枪突兀地从他身前透出。枪头沾满了血,在雨中也是娇艳骇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年少的他们惊讶看着男人倒下,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
沉默,压抑地沉默。
陈寒和任飞不敢置信刚才的一切,即管像做了个恶梦。但名副其实,眼前的男人死了。
在他们还未来得及思索,片刻,沉默又被打破了。
三个黑衣人从幽暗的森林走来。
他们身着灰黑色的斗篷衣,带着奇异的面具。他们身形被衣服所遮,看不见。
“呀呀呀,有两个小鬼头啊。”左边带着狐狸形面具的人开了口。话语尽是戏谑。
“又能好好玩一下了。”右边野猪形面具的人大声喊道,语气满是兴奋激动,像发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而领头之人则来到了刚倒下的男人身前,伸出了手。
任飞的眼睛收缩,尽管雨水影响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清楚看见了领头之人手掌萦绕的金色光芒。
“万纳术。”任飞大喊了起来,语气带着深深的震撼。
任飞曾在学院的古书中看过它的介绍。万纳术是一种奇特的灵术。它是一种施展在物品上,就可以让物品具有了空间结构的秘术。物品所形成的空间一般不会太大。这或许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这种秘术极具耗费使用者的精力,要求大师级别的灵力才可为。而且这秘术极其的危险,若是被暗杀者给习用了,则会添生大乱的。历史上有几次谜样的刺杀,或许就是习用了这种秘术之人的所为。所以此术被列为禁术,已经渐渐消弭在人世了。
“哦。”黑白色面具人看了任飞一眼,沉默的开了口。声音冷漠。
“危险!这个人很危险!”任飞内心恐惧着。他看不出领头人面具下露出的眼睛中饱含的情绪,但在与领头人对视时,他浑身毛发像是触了电炸了起来。
“会被杀的。”任飞浑身冷汗,仿若入了冰窖。习得此术的人不乏刺客之流。而刺客们却是不会放着看见自己看家本领的人活着的。
一边的狐狸人和野猪人两人则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了深深的忌惮。随即把目光聚焦在
领头人身上,像是想要看透他全身的秘密一样。
领头人此刻平静地把手放在金枪上。只见金枪放射出耀眼的白光抖动起来,落了鲜血,露出了白银的花纹。
花纹为一朵朵白瓣,样式不同,却都一路怒放到枪头上。
光芒渐渐放大,照耀了这里的每一处,仿若渡了一层白边。
随即枪支化为一枚枚白色符录,全部向领头人的手涌去,消失在了领头人手上。
片刻,白光消弥,一切又回到了那片暗沉的雨中。
领头人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把手伸向了地上男人的身上。一阵搜寻,拿出了一个灰黄色的包袱。
包袱嘶的一声,被化成了碎片。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老二,老二,你看,啧啧,这翼猫皮可卖不少钱呢?真没想到这群渣滓弄到了这么多好货。想必平日里没少挖盗吗。嘿嘿。”
野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兴奋地走上前去,把一条雪白色的东西给拿了起来。他用斗篷衣人的一角遮住,避免被雨淋湿。
翼猫皮雪白如玉,柔顺丝滑,多为皇室贵族的服饰原料。
又因翼猫较稀少,价值千金,而野猪面具人手上的这张,虽较小,但其上的色泽更为白净,不掺一丝瑕疵,看上去就像一件白雕般,是以更为值钱。
野猪面具人话语充满了兴奋之情,尽管看不见他面具下的神情,可旁人却能知道他在笑,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