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把林祖章送进卧房,急着回头见老爷。
老爷正在客堂里等他,见进来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成便说:“二爷去见了亚桃。”
老爷皱了皱眉,说:“你没说什么吧?”
江成点头:“我答应过老爷,到死都不会说出去的。”
老爷吩咐说:“以后少让二爷见亚桃。”
“是,老爷。”江成连连点头,他知道亚桃的身世在老爷的心底是块伤。
亚桃的身世的秘密,只有老爷和他知道,曾答应过老爷,一生都保守这个秘密,关系到一个女人的感情纠葛。
老爷点燃了一只雪茄,深深抽了一口,问:“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江成说:“满城全是兵,到处在抓人,有一个挂了花,送进了医馆。”
“不要走漏风声。”
“是。”
“后天大小姐就回来了,不要让她知道。”
“知道了。”
“马家的事怎么样了?”
“正想和您回这件事呢,都变成了焦尸,已经认不出来了,就地都埋了,不知道哪个是马老爷和夫人。”
“哦。”虽然早得到马家被害的消息,亲口听管家说出惨状,心里还是震了一下。半晌,低沉的问:“那件东西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到,房屋全被烧毁,一时间不能找到。”
“一定要找到那件东西。”
“是。”
“这件事情瞒不住小姐了。”老爷沉吟了一下,说:“她会发脾气,是我间接害死了马家的人。”
“老爷,您不要这么想,即使没有这档子事,马家和日本人打交道,早晚要出事的。”
“让她读了书,长了见识,却越来越让人担忧起来。”
“这样的年月,年轻人的心是拦不住的,小姐自然会懂得安危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常妈在门外急着喊:“老爷,老爷…”
“什么事?”江成从未见常妈如此慌过神。
“亚桃不见了。”常妈急着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怎么回事?”老爷问。
“我刚刚去伙房想给她弄些吃的,回来就不见人影了。”常妈急得满脸通红。
“快吩咐家丁四处查看一下。”老爷吩咐江成。
常妈跟着江成出来,着急的说:“万一跑到街上,又遇见日本鬼子,可咋好。”
江成赶紧派人去前后门问了守门,后门的守门回说亚桃从后门走了,说是到药铺里抓药。
江成赶紧回禀了老爷,并吩咐家丁立刻出去寻找亚桃。
江成和二爷从亚桃那里离开,亚桃原本是想过来见过老爷的,一肚子的悲伤和委屈,若不是老爷把自己嫁出去,怎么会遭受这般厄运,心中不免怨恨,若是他自己的亲闺女,说什么他也是舍不得。越想越是悲伤,自己这般光景,还在林府待个什么意思,又不是老爷派人把她救回来的,是别人送回来的。
心里更是怨恨常武,也不是个汉子,到现在都没见到他,想着想着掉了一会儿泪,常妈劝了一气,亚桃说想吃东西,支走了常妈,负气跑出了林府。
亚桃刚出林府门前的大街,急着走,没有发现她的身后突然跟上一个人,是个溜队的日本兵。
枪声停了,街上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散着焦灼的气味,杂乱而仓皇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巷子里穿梭,隐遁。
保安队,日本兵,荷枪实弹,噗通噗通的,一队队在街上跑。
亚桃看见兵,心里才又慌了起来,赶紧退进胡同里,还没站定,跟着她的那个日本兵从后面窜上来。
日本兵一下勒住亚桃的脖子,不容她喊出声来,用手捂住她的口鼻,迅速拖进旁边的空房子里。
屋子已经废弃很久了,门窗都已经掉落,地上堆砌着杂物,结满了蜘蛛网。
哐啷一声,日本兵不小心踩到一个瓦罐,噗通一下子跌坐在地,把亚桃摔了出去。
亚桃的头撞在瓦罐上,嘭的一下碎掉了,半罐子污水哗的一下子洒了出来,滚出一只臭鸡蛋,居然是腌鸡蛋的盐水,咸滋滋的喷了她一嘴。
日本兵手脚很机灵,一翻转身子,噗的一下抓住亚桃的脚脖子就往怀里拖。
亚桃连蹬带踹,惊恐尖叫:“放开我,快放开我。”
日本兵一声不吭,抓着亚桃的脚踝,摸到了细滑的小腿,扑倒在她身上。
“不,不要,快放开我!”亚桃拼命挣脱,手在地上乱划拉,一下子摸到了破碎的瓦罐,一把抓起来,狠狠的砸向那个人。
那个人没加防备,啪的一声,瓦罐扎到了他的脸上,残余的咸盐水溅到眼睛里,一下子睁不开眼睛,恼怒的叫了一声。
亚桃趁他一慌神的功夫,从手里挣脱,爬起来就往外跑。
日本兵急了,一跃跳起来,摘下身后的步枪刺向亚桃。
步枪落得又急又狠,门梁上垂着一根电线,日久已经松络,枪尖刮了过去,一下子将电线扯断。
电线迅速向前荡去,撞击到杂物上,击起一溜火花,触到门框的合页上,腾地冒出巨大的火花。
亚桃被巨大的电流掀回了屋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日本兵迅速扑到亚桃的身上,扭住她的双手,膝盖顶在了她的小腹上,恶臭的嘴巴咬住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