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两个警察狗子的吃龙。”叫花子得意从怀里掏出从警卫身上摸来的子弹袋。
怪六一手拿着一把枪,咧着嘴直笑:“我又弄了支花帽子。”
贾七催促起来,说:“快走吧。”一会儿街上准闹大,快把人送到府里去。”
亚桃跟着贾七他们在城南的废墟里穿梭,到处是残垣断壁,被炮火烧焦的房屋,黑黢黢的一片,偶尔还能看到饿死在墙角里的家畜,残缺不全的农具扔在路边里,旁边还没有腐烂的破旧衣物,盖满了泥土。
没有倒塌的房屋也是人去屋空,破败的门窗乌黑的洞开着,屋顶,院子里长满了茅草,一只红色的拨浪鼓躺在草稞子里,已经褪了颜色。
穿过一个胡同的时候,亚桃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地上,怪六拉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倒。
“好可怜。”贾七瞅了一眼亚桃脚下的东西,叹着气。
亚桃这才看清,刚才踩到的是一具骨架。
呈奔跑的姿势,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亚桃惊惊的捂住胸口,不敢看。
“谁知道日本鬼子进城那天一下子死了多少人呢。”贾七看见废墟下隐约露出的骷髅,摇头叹息。
怪六嘴里一个劲嘟囔着:“苍天保佑,冤魂早升极乐,冤有头债有主,找那些****的索命去。”
穿过胡同,亚桃看见了熟悉的店铺,心里安定了许多,汇鑫银行,刘记茶馆,还有日本人新开张的烟馆,墙上的画报很艳丽,圆脸美女穿着好看的旗袍,露着白花花的胳膊,长长的手指夹着白烟杆冲着路人笑。
转过警务所的街道,亚桃看见了林氏庐邸的门牌坊,绷紧的神经完全松弛下来。
城南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开始还稀稀落落,瞬间就像爆豆子一样,响成了一片,密集的稠不开,天空着了火。
“大火殃及日军仓库,弹药被引爆了吧。”贾七眉飞色舞的说。
怪六右手握着一把枪,用手比划着:“打死个****的,让他见阎王去。”
亚桃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惊惊的,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衣襟,看了一眼城南火红的天空,嘴唇微微的颤动,颤着声音问:“是常武,是常武和日本人打起来了吗?”
“你放心好了,武当家一定胜利而归。”怪六拿枪比划着。
林氏庐邸的守门远远的看见了亚桃,感到吃惊,急忙打开了大铁门旁的角门。
亚桃迟疑起来。
怪六把亚桃推进门里,对守门的说:“人交给你们了,赶紧带她去吃东西,休息,她太虚弱了。”
怪六一句话把亚桃的眼泪一下子勾出来,噼里啪啦往下落,要是常武对自己说这句话,心里该是多暖,所有的怨恨都会烟消云散,那个蛮牛…
贾七和怪六看着守门带亚桃进了府里,迅速离开,直奔城南。
街上慌乱奔跑的人,只是瞬间的工夫,倾空了街道,店家关门闭市,户户熄灯掩门,整座城市的生息仿佛一下子淹进了黑暗的地狱里。枪声一阵紧似一阵,隐黑暗里的人们跟着枪声一阵阵的颤栗。
怪六和贾七刚到流亡地,在胡同里遇见了阿强,浑身是血,靠在墙上在包扎伤口:“姥姥的,幸好我跑的快,不然死翘翘了。”
“武当家在哪!”怪六一看就急了。
“在日本军营里,还没出来。”阿强艰难的抬起手,把枪里最后一颗子弹退出来:“还有一颗,拿着,快去接应武当家。”
“鬼贼,你还是留一颗保命吧。”怪六没有去接子弹,和贾七对了一下眼色,朝日本军营摸去。
“孬种,流血就往回跑。”贾七嘟囔了一句。
“什么,什么啊,我专门在这里跑,引日本鬼子注意的,知道个**。”阿强受了冤枉,心里不服气。
常武的人潜伏在军营,四红馆,油库各处,时不时放上一枪,迅速转移到另一处。
常武给这种打法起了个有意思的名字,捅蜂子窝。砸响窑,武器弹药不多就用这法子,蜂子窝不是你的老巢吗,我在暗地里东一下,西一下,捅你,让你分不出东南西北,等你出巢攻击,我深入你老巢,保管你炸窝。
这种玩法十分考验参战者的智慧和体力,还得把敌人的阵地搅浑,还不能被伤到。
油库那边枪响,四红馆那也枪响,军营四周都枪响,搞得日本军心惶惶,不知道哪来的军队,究竟有多少人,军营最高长官土原二郞中尉,调动了所有的兵力奔赴各处迎战。
常武带着二愣子从臭水沟潜进军营,撂倒两个哨兵,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身上,拎着枪直奔土原二郞的办公室。
办公室前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常武给二愣子使了一个脸色,两个人同时出枪,卫兵还以为是自己的人,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
碉楼上的机关枪响的像爆豆子,这两声枪响其他人根本听不清。
土原二郎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呼啦呼啦的摇电话,打给桐城保安队,打给上峰,请求支援,桐城一夜间涌现大批不明番号的军队,正在攻打军营,已经被包围了。
常武隔着门,抬手就是一枪,半透明的玻璃极脆的粉碎,凌凌声还没有传出去,橙黄的子弹已经切落了土原二郎手里的话筒。
土原二郎稍微愣怔了一下,迅速手抓起桌子上的手枪,随即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