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浪打浪,椰子壳面具插在釉沙中,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浪的声音。
对,你们猜对了,他们的木筏回到了出发的地方。木筏上的每个人,包括那个吐得一塌糊涂的刘老师,全都等瞪大眼睛看着那只椰子壳,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小黄,小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低下了头。
临走前的千钧一发中,小黄还不忘在沙滩上做一个气势恢宏的告别,他把一直跟随他的椰子面具插在沙滩上,“再见,再见啦,再见,再见啦“,这一语成谶,他们竟然还是再见了,风浪又把他们重新带回到出发的地方,多么讽刺的一块面具。
小黄刚下木筏,就自觉把椰壳面具劈了,那一招李小龙的徒手空劈,把自己虐得一言不发。
众人都看着孟想,孟想看着这座噩梦般的小岛,好久才转过头来说,等风来了,我们再出发。这一夜人困体乏的,一入夜人人都倒在篝火旁睡着,除了要提防恶人来访的孟想。
半夜,孟想突然惊醒,他倒吸一口自己掉下来的口水,马上换成警戒状态。他实在太累,竟然在众人的鼾声中,禁不住也打起瞌睡,他暗幸恶人们没有抓住机会。夜风阵阵,海上的月很圆,云在空中跑。完了,孟想抽了自己两巴掌,他刚才又打瞌睡了。
肩膀上一沉,孟想转身擒拿。
紫晴正素面朝天看着她,小巧的手搭在他肩上,月色皎洁,紫晴周围的温柔融化了海风、月光、鼾声。孟想一时陷入这长久以来的幸福当中,很久才抽离出来,“你……“,还没说完紫晴就打断他说,“孟想哥,你先睡会”。
什么?你说什么?孟想哥?你以前不是说我是流氓吗?不过,流氓也可以是哥。无论怎么样,比流氓好听。
孟想思绪翻涌,在情场上疏于联系太久,竟然被一个小女孩搞得老鼠乱窜,不行,应该淡定,女孩子不喜欢冒失鬼,我要用自己纵横情场十多年的火山灰般的经验,彻底让着小女孩爱上我。
“梅——子啊。”刚开口就破了音,这到底在搞什么鬼,孟想一脸的尴尬在这明亮的夜色中,很出众,很有聚光灯的效果,“长时间的劳顿,无可否认我确实有些神经过敏”,他刚想把手伸过去搭在紫晴的肩膀上,很不巧的是,她刚好转过身,孟想手一下落空,重心不稳,倒在沙滩上,很惭愧,形象很不好看,轻浮,毛头小子。
孟想从沙滩上爬起来,终于把手搭在紫晴的肩上,“小晴,怎么了?”
没想到,紫晴环顾左右,神情疑惑了半刻,才发觉叫的是自己,“孟想哥,你还是叫我紫晴吧。小晴,怪不习惯的。“
“好的,小晴,你说……“孟想又打断了女孩的话。
“我反正睡不着,你休息一会,等我来守夜,怎样?“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嗯。“
……
“你怎么还不走?”
“我也睡不着,一起吧,多一个人容易过一点。”孟想重新夺回情场高手的第一把交椅,在这个岛上,要说到这一点,刘老师和小黄要拜他为师,至于那几个恶人,没比较过,估计也会摆阵下来。
这一夜,两人就在篝火旁看着海上那个月亮,悄悄地聊着天,有时沉默一阵,孟想又挑起一个话题,就这样在篝火的噼啪燃烧声以及海浪节拍掩护下,他们悄声说话,聊着天,看着天边的太阳浮出水面,海风飞发,阳光万道。
孟想忽然有一种错觉,以为这是一场梦,可当小黄起来后,梦醒了。他放了一个臭屁,把这场活色生香的梦熏臭,他们只好作鸟兽散。
程法拉仍然是一副坚毅严肃的赶潮儿的样子。她起床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准备好食材,这几天风来了,再出发”,她看了一眼孟想。
情场老手竟然胆怯了一下,惊出一声咳嗽来,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低头不敢看她。
三天后,他们在重新在休整后,出发了。这一次,小黄一言不发,不但“再见“之类的话不说,什么纪念品也不留,咬定青山不放松。
“小黄,干嘛这么严肃?“孟想问。
“我哪敢说什么话呀,要是又飘回来,你们还不怪我。“小黄话音刚落,就抽了自己一巴掌,”又多嘴“。众人的目光果然又聚焦在他脸上,他低下了头,呸呸呸……
木筏如时出海,每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终于再次重返大陆,咖啡、美酒、电视、电话,人类文明啊,我们多么爱你,爱你腐朽的一切,爱你直白的物欲和肤浅的歌唱……
让我作一首诗,刘老师在海中央,站在船头,好像那个要在海边画圈的人,众人期待着他的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好,好。“小黄果然是他徒弟。
这帮亡命之徒又在海上漂流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海边又如期起风,他们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如期又回到出发的地方。
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出发的位置,他们回来了,带着愤懑回来。人人都垂头丧气,包括那个斗志昂扬的孟想,这一次他们真的遇到难题了。并且让足智多谋的孟想,也束手无策。
“你发现没有,我们每次回来都要经过三个点。“程法拉说。
“三点?“
“说正经的。“
“哪三个点。“孟想盯着程法拉。
“说正经的。“
“我,我这不是问你哪三个点吗?“
“那,那你看我干什么?“
“对不起,哪三个点?”孟想把扭头看着远处的海问。
……
“小黄,我做错了什么?“孟想看着程法拉的背影,问小黄,”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神不对。“
“你也是这样认为?“孟想抓住小黄双肩。
“没有,绝对没有。孟想哥别激动,探讨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