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回到岩洞,孟想和紫晴还没坐稳,就看到刘老师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色彩鲜艳动人,小黄则在一旁抱头丧气,一副好像刚被侮辱过一样。
“怎么了?”倒是刘老师首先问。
可是孟想也很想问他们“怎么了”。只好敷衍说,紫晴野外小解,路遇毒蛇,一个惊吓摔个大跟斗。
“你也跟着一起小解?“刘老师看着孟想灰头土脸,和脏兮兮的衣服。
“这……小黄你怎么了?“孟想觉得说不清,飞速转换话题。
“你问他。“刘老师说。
小黄抽啜着,低头看着地面,鼻涕留了一地,显然是哭得七零八落,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大半辈子在医院度过,那有经历过这些,哭哭鼻子是可以原谅的。
“他居然拿棍子殴我。“刘老师声音有些颤抖,他想不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子竟然要致自己于死地,而且如此地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想打死我以后,坐我的位置?“
“没,我没有。“小黄彻底变成委屈得快要腹泻的小学生,他向老师自陈自己的清白,但对自己的怪异行为,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你。“
孟想陷入深思,他观察这这个岩洞里的布置,一个实验室在这么一个荒岛里,本身就是诡异的,他们竟然还安心地在此睡觉,享用这里的干粮。
想想也觉得天真。
“这个岩洞很蹊跷。“孟想把刚才紫晴的遭遇告诉他们,这时轮到刘老师陷入深思,他终于忍不住要问出个究竟。
“紫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到这么快自杀的。“
这时岩洞里死一般沉寂,“什么?你说什么?”
紫晴知道自己一时口快把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懊悔不已。但如今也只好跟大家坦白。
早在上岛之前,紫晴一直就暗暗谋划着自杀,刚开始她以为这是对生活的悲观,还有在医院里看到太多的人生悲苦,无力再去一个人独自生活下去。像她这种年轻文静的女孩,周围并不缺男孩献殷勤,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出现在宿舍,放在办公桌的巧克力,夹在病历里的情书。
受人捧跟遭人嫉妒,总是一起来的。医院里的其他护士就看不惯这种纯情少女,都四处造谣说她底下是个****,给了个外号她叫“装修女”。
紫晴心情忧郁,一直内向,从事独来独往,有着一副与性格完全不一样的美貌。要是其他护士也有她的美貌,说不定早就开巧克力店,这边收礼那边卖。可是她从小缺爱,没见过父母,能长大已经时隔奇迹,至于生活有何可喜之处,她真没体会到。
自从抚养她的外婆死去以后,紫晴再也没有生命中仍有光亮之处,她不知道为何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倒不如一了百了来的坚决痛快。灰色填满了她的生活,她找不到生活中的一丝光,也没有眷恋。在生活的苦海中,紫晴连根树枝也抓不住,更不会游泳,她也放任自己沉沦。
“然后,我就被抽调到重症科,听说有重度传染病患者。”紫晴说,“我想,我都快要死的人了,倒不如最后救一个人吧。所以,就来到这里,和你们在一起。”
这时,轮到刘老师抱头痛哭,一时间把小黄吓得目瞪口呆。紫晴和孟想也大惑不解,环视这诡异的岩洞,总觉得妖风阵阵,每个人都心律失常,似乎中了邪一般。
“同是天涯沦落人。”刘老师抬头看着我们,泪眼婆娑,头发一下子白了很多,“我有抑郁症,这些年来依靠药物控制,我感觉自杀的念头开始重新出现,遏制不住。”
“小黄,你不会也像自杀吧?”孟想打算问个究竟。
“我不是故意的,我中邪了,我一定是撞见鬼了,我怎么可能殴打师傅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早就把刘老师当父亲一样看待,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你们要相信我呀。”小黄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上一滩口水,活像个瘾君子。
“小黄,你想不想死?”孟想说。
小黄被这句直白得像尖刀的话问到,他以为孟想要把他干掉,“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我师傅带回去。”
“说什么呢?你们不觉得这事很巧合吗?主治医生想死,徒弟有可能跟着死,护士也想死,唯一的患者我,努力求生。”孟想淡淡一笑,只有上帝之手才能搬弄出这等巧合呀。
“你是说这是安排的?”刘老师脸色凝重。
“很有可能。”
“为的是什么呢?”
“你死我活,这是丛林法则。当然是你阻碍了别人,或者你本身就是个猎物。”
“我什么都没有。”刘老师扫了一眼我们,紫晴和小黄都点头认可,“况且我们都是要自杀的人,大费周章,这不是傻瓜吗?”
“我明白了!你才是猎物!”小黄好像发现惊天秘密般,事实上,此刻大伙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