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一位来自京城的女侠,应师父师娘之邀,到乾莱山做客游玩,那位女侠是位使九节鞭的高手,她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偶尔会指点众师姐妹如何精用九节鞭。有一次,那名女侠对着蔡伊的脸端详了好久,说她跟师娘的眉目及轮廓非常神似,并曾向蔡伊说起,她们师娘的身份可是大有来头,不过,早些年命不太好,幸好后来遇上了她们的师父,两个人相知相恋,生怕别人打扰他们,就藏到了这里,而那些石关内所珍藏的东西,也许就是象征师娘身份的东西。
尽管有些好奇,但师父曾交代过,谁也不准靠近那石关。其他众小徒,个个都乖巧听话,唯独褚南,则明显的表现出对那道石关的浓厚兴趣。
有一天黄昏,蔡伊发现许久不曾看到小褚南,便在苑子里四处寻看,在接近石关时,竟听到了惨痛的哭声,蔡伊顺着哭声找过去,发现了小腿被机关紧紧夹住的褚南,小褚南一看到蔡伊,哭的更可怜了,一声一声的喊着:“师姐!疼!师姐!疼!”
蔡伊比褚南大了好几岁,所以,照顾和保护这个小师妹,已经变成了她的一种本能,看到小褚南扯着稚嫩的嗓门大哭,蔡伊没有丝毫犹豫的便冲了过去。后来,连蔡伊自己都不太相信,她居然从沉重的机关中把褚南替了下来,自己的胳膊却几乎被夹断了,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还不如小褚南坚强,只痛的嘶喊出一声,便彻底地晕了过去。
等蔡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师父正在床侧小心的给她的胳膊系绷带,她诚惶诚恐的望着师父的脸,师父的俊脸此刻阴郁的可怕,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师父露出那么严肃的表情,直吓得她身体打颤。
索虞无意中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神态,想她是看到自己冷冽的表情给吓到了,终是有些不忍心,便敛住了愤怒,对她挤出一丝笑意,温和的安慰她说:“不用害怕了,胳膊以后还能恢复如初,其余的事,褚南也已经都告诉为师了。”
蔡伊有些迷糊了,方才他明明是在生气的,却突然对着她笑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那么温柔的对着她笑,感觉简直如梦似幻。
蔡伊像是中了邪一样的呆愣在那里,索虞有几分担心的伸手轻轻探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想看她是不是发烧了,同时心存不解的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听到师父以为自己身体仍有其他不适,蔡伊忙摇摇头否认道:“我很好,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索虞说:“你平日里乖巧懂事,是最让为师省心的徒弟,此次,你肯舍命救南儿,为师很是钦佩,只是,下次要救人时,要量力而为,幸亏,为师当时在布置机关时,留下一线生机,否则,你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看到蔡伊还是痴痴呆呆的怔在那里,索虞用弯曲着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轻敲了一下蔡伊的额头,浅笑着说:“收神!我还以为只有你们师娘会灵魂出窍这一招!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
蔡伊遵从师命的收了神,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有多失态,忙羞怯的低下头,罪恶感源源不绝的涌上心头,天呐!她居然在贪恋师父的微笑,甚至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心跳加速。这样的认知让她心神不宁,恨不得寻个角落自行了断。如此有悖伦理的念头,如果被师父和师娘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失望至极,她甚至可能会因此被逐出师门…尚显年幼的蔡伊想到这些,自此便寝食难安,一心想找个方法,让她可以抹杀掉这害人害己的情愫!
这种困扰一直纠缠了蔡伊很多年,直到如今,她依然不能自控的,偷偷的贪恋着师父的一颦一笑,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找各种事做,好让自己没时间想太多,却丝毫不凑效,睡觉的时候会想到他,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他。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强势而无处不在的映在她眼前。好在,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内心越来越坚韧和自信,清楚只要自己隐藏的够严密,一定不会有人察觉到这份情愫,这份感情也就不会危害到任何人。她更明白,师父的心里,有师娘一个就满满的了,再也盛不下别的女子,而她能为师父做的,就是替他分忧,她此生的愿望,就是替他分忧一辈子。
徐荥焘痴痴的看着蔡伊安静的睡颜,到此刻,他依旧不敢相信,怀里的这个人儿是真实的,自己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据为己有。这幸福,好像来的太过突然了,让他不得不怀疑,今夜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仅仅是一场春梦。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疼着,都已经睡着了,两条纤细的眉毛还紧紧的凝在一起,无端的惹人怜惜,莫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这一会儿,居然连嘴巴都不安分的动起来,零零碎碎的不知道在讲着什么,徐荥焘好奇的把耳朵凑过去,想听听蔡伊是不是在梦中抱怨自己,却听到她在含含糊糊的念叨:“我走出这一步,你会生我的气吗,会责怪我又一次不顾自己的去救南儿吗!”
虽然身体依旧停留在温暖的被窝里,徐荥焘却感觉瞬间从云端跌落到进冰窟,浓重的寒意自四面八方直扑过来,冻得他通体彻骨的疼,像是被石化了一般的僵在那里。震惊的看着蔡伊醉人心魄的容颜,整颗心登时像被灌满了黄连一般的苦涩。这些话她是对谁说的。她是有心上人的吗?她之所以委身自己完完全全只为她的小师妹,对他一丝一毫的好感都没有吗??
这是徐荥焘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自处,他恍惚的想,是不是该自个儿躲到一边冷静一下。可是,他实在做不到放开怀里的人儿。蔡伊对他的诱惑太大了,大到明明感觉到她八成对自己无意,仍是不由自主的想留她在身边。
徐荥焘一直煎熬到天亮,始终没能闭上眼睛,无意中想起那个让蔡伊最挂心的小师妹,不知道从她口中能不能打探出些什么,他太想知道关于蔡伊的一切事情了,便决定抽空去宫里找褚南谈谈。
徐荥焘在蔡伊醒来之前,静悄悄的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洗漱去了。当他整装完毕,回到房间想看多一眼蔡伊再出门时,却看到她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那里,手里正抱着昨夜他们睡过的床单,徐荥焘的目光落在床单上,看到上面有明显的血迹,心里奇异的泛起一层层涟漪。
至少,她是把处子之身给了他,她已经成了他的人,不过一两句梦话而已,怎么能过分当真呢。想完这些,徐荥焘心中方感觉好受些,温柔有加的对蔡伊说:“为什么不再多睡一会儿?你手里的东西先放下,一会儿让下人收去洗了吧!”
蔡伊清冷的对徐荥焘露出一丝算不上微笑的微笑,淡漠的说:“我不喜欢被人伺候,这些贴身的东西,还是由我自己来洗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