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荥焘接着问:“既然教了,难道不是希望你能学以致用吗?”
褚南撇了徐荥焘一眼,了然的回答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师父还教过我,要好汉不吃眼前亏呢,我当然要识时务一点。再说了,你挑唆我把他惹了,他一急不管我吃东西了,你会负责吗?”
没有等身后的徐荥焘表态,陆衔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绷着脸,目光阴森的望着褚南问:“我怎么觉得,你又有过河拆桥的苗头了,是不是?”
褚南立刻缩回了脑袋,连看都不再看徐荥焘一眼,老老实实的贴到陆衔的怀里说:“不是,我只是在跟他开开玩笑!”
从刚刚看到褚南的第一眼,徐荥焘就觉得她性格特别的单纯有趣,也明白了,蔡伊为何会对她如此放心不下,像她这样冒冒失失,口无遮拦的个性,真的难以在宫中立足。
今天的事,如果不是他和陆衔过来把她带走,还不知道她会被教引嬷嬷摆置成什么模样。还有她和陆衔的相处方式,明明看到他们都已经像情侣一样亲近了,却感觉不到丝毫卿卿我我的气氛。更想不到陆衔野蛮专横这一套,到了褚南身上竟特别好使,让徐荥涛不免对陆衔强势霸道的风格有了改观,忍不住开口溜须道:“佩服!这样都行?你简直让我觉得自己瞎了二十年,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调教姑娘其实别出心裁,比我们这些只会拼命讨好美女的傻小子,手段可谓高明多了!”
陆衔斜了一眼徐荥焘,将内心对他的不屑,通过眼神满满的发射过去,顺带用言语谴责他:“别拿我跟你们那些花花公子相提并论,本公子可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不用陆衔说,徐荥焘自然了解他,他虽然年纪和体格都熟透了,心智却还只停留在毛头小子的阶段,仍玩性极大,一直以来只关心弟兄和功夫,视天下美女若粪土。对此,徐荥焘再次不厌其烦的引导他:“高调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我懒得拆穿你,‘坐怀不乱’这个词,劝你以后还是少挂在嘴边为妙,免得把陆太傅气出点毛病来,不知道他老人家有多想让你学坏一点!”
这下又是陆衔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旁不甘被冷落的褚南,仰起头兴致勃勃的插嘴道:“他还用学吗?已经够坏的了?”说完之后,忽然觉得自己抢答的太仓促,下意识的对陆衔察颜观色一番后,发现他并没有发飙的先兆,方暗暗警戒自己,下次有什么想说的,一定要在心里默念一遍,再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褚南没头没脑的话,成功的勾起了徐荥焘的恶趣味,只见他神情很是关切的追问褚南:“哦?他哪里够坏了?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坏坏的事情了?”
虽然听着就不像好话,但褚南毕竟不太清楚,‘坏坏的事情’是什么定义,只是含含糊糊信口胡说道:“当然做过了!”生怕说太多又惹恼了陆衔,于是,安分的把脑袋往他臂弯里缩了缩,不肯再说下去。
陆衔双臂吃力的抱着褚南,整颗心却躁动不安的悬了起来,生怕她不知羞臊的,把进宫前夕两人曾厮打的事情说出来。事实上,在褚南身后抱着她的那一幕一直都记忆犹新,想起来嘴唇在她脖子上碰触的画面,他甚至还会有口渴的症状出现,那应该称的上是坏坏的事情了。
陆衔咽了口唾液,及时出声对徐荥焘说道:“你不要欺负她心思单纯,她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了,我之所以插手此事,是因为曾答应过她师父,要凡事罩着她,否则,谁愿意趟这浑水!”
徐荥焘看陆衔极力想解释清楚和褚南的关系,便摆出一副若有所悟的神情,颇含深意的点头应道:“我说你怎么待她和别人不同,原来竟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除了她,你还有没有承诺过关照其他人?”
陆衔不带丝毫犹豫的回答:“没有了!”说完后,忽然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蛮专一的,转而自豪的看向褚南,对她教诲道:“看,我对你够意思吧!以后不许再做白眼狼了,记住了吗?”
褚南虽然仍在尊享着陆衔温暖的臂膀,但当听他所说的话,辱没到自己的声誉时,褚南丝毫不含糊的捍卫起来,怒瞅着陆衔,撅着嘴义正言辞的说:“我什么时候做过白眼狼?不许你乱说!”
本来还勉强凑合的气氛,被褚南板着脸呵斥一声,立刻又给陆衔心里添了重重的一堵,脸也跟着耷拉下来,语气生硬的说:“听你说话声音低气那么足,腿应该是不麻了,自己下来走两步试试!”说着,身子微倾,把褚南脚放落在地面,便撒开手径自走了。
褚南在地上试着踩了几下,方抬起头,笑嘻嘻的撵上陆衔,像是两人之间刚刚并不曾发生过任何摩擦,对他如实上报说:“不太麻了,自己走问题不大,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吃东西呢?”
陆衔脚步暂停下来,隔着暮色,没奈何的愣愣的看着褚南渐渐模糊的五官,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差点就要一吐为快,无非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是在瞪我,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在凶过我之后,还能再混上东西吃……但又觉得说出来的话,显得自己太没有风度了,只好忍下这口气,语气明显不悦的说:“天都黑了,京城街道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带你出宫找个去处吧。”
褚南听到自己可以出宫看夜景,欣喜的吼道:“哈哈!要出宫喔,太好了,我好想去外面的大街去看看,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陆衔借着夜色痛快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回应她道:“是吗?”心里却是在使劲编排褚南: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帮一次,后悔一次的‘超大白眼狼’,且当这一回是散伙饭吧,吃完以后,求你千万不要再到处惹麻烦,害的我也跟着不得安生了!”
褚南却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仍热切的追着陆衔问:“我们用去给程总管请个假吗?他自打我进宫就一直很关心我,我今天离开了那么久,他可能还不知道我是去了哪儿,还有,也不知道我的三弦怎么样了,有没有像我一样也饿着肚子呢!”
陆衔没耐心的说:“不用很久,吃完很快就回来了!”
倒是褚南口中提到的‘三弦’这个名字,引起了陆衔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偷偷转动脑筋搜索起来,来回的排捋了好几遍,实在想不到宫里何时添了这号人物,只得疑惑的向褚南求教道:“三弦是谁?该不会是那只兔子吧?”
褚南边走边答:“恩,不然还能是谁?”
陆衔听了,说不出有多嫌恶的来回摇着头,而后对褚南控诉道:“三弦,你把小兔子的名字取得那么难听,对得起我借给你的银子吗,你脑袋里到底是装了多少奇怪的东西,才能想出那么奇怪的名字!”
褚南自打陆衔第一次从嘴里吐出‘三弦’二字时,就已经开始担心,他是否会从中联想到自己的名字,视线无意掠过徐荥焘时,借着宫墙附近的灯光,发现他正在饶有兴致的看向这边,直觉他已经听出了端倪,褚南忙暗暗对他摇摇脑袋,示意他不要开口,再看向陆衔,却见他迟迟没作出任何反应,直到确认他不是在装傻,褚南才心有余悸的说道:“买都买过了,名字也取过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程总管说我以后每个月都可以领到月钱,大不了我攒够了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