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年少继位,虽贵为天子,却仍是处处受太后柳氏的管制,所以,平日里的他总是显得少年老成,也只有和陆衔在一起时,他才会话多一点,眼下除了程岭和褚南并无旁人,便半开玩笑的对陆衔消遣道:“随你吧!一来二去的,指不准哪天跟索先生混熟了,他把你留在那儿做了上门女婿,顺了你的意不说,朕也落得清静了。”
皇上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陆衔开口辩解什么,褚南愣是抢先厉声否决道:“才不会呢!我的师姐们个个都那么貌美,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且又能文善武,我师父才不舍得把任何一个师姐,交给他这样的人呢?”
在听褚南朗声发表完她的看法后,只见陆衔满脸愤恨之色的对着她,她虽然自始至终没夹带任何一个攻击性的字眼,却让陆衔感受到了她满满的恶意。陆衔在心里腹诽道‘看来自己看人还是蛮准的,这丫头就是一个十足的白眼狼。就在进宫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她好来着,这才刚进宫,就开始唾弃他了。她连‘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俗理都不懂吗?最可恶的是,刚刚自己还为她开口求皇上来着。
郁闷纠结了好一会儿,陆衔不甘心的质问褚南:“你说说我是怎样的人?”
情节进展到这里,齐誉索性把奏折先放下,专注的看褚南会如何应对。
褚南忙违心说道:“你…你可好了,风度翩翩,气质超群……”
看褚南一时间脑筋凌乱,掰着指头顿在那里,明显是接不上茬了,陆衔冷冷的揶揄她道:“你师父只教会了你这两个词吗?”
褚南随即摇头否认道:“不是,还有…文韬武略…”
虽然褚南已经非常努力的,在搜索美妙赞誉之词往陆衔的身上套,但陆衔却挂着丝毫不领情的表情,语气颇显不耐烦的对褚南制止道:“差不多了,承蒙姑娘夸奖,在下不胜感激!”
褚南以为陆衔已经满足了,便欣慰的暂停了搜肠刮肚,大方的对陆衔说:“喔!其实,你要是喜欢听,还有的。”
陆衔没好气的回绝她:“不必了,我会的比你多。”
褚南看陆衔如此的不懂谦逊,立马点播他道:“感觉不一样的,从我嘴里说出来,是溜须拍马,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成自吹自擂了。”
有没有人,能让这个招人恨的家伙消失?陆衔憋屈的闭了下眼睛,努力稳住自己情绪,若不是有皇上在此,陆衔确定,他早把这臭丫头给绑起来,变着法儿的教训她几百遭了。
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竭力要把对方气个半死的架势,任心中有多少的烦扰愁绪,都被这高火力的斗嘴给赶走了。眼下的陆衔,被褚南拿捏的早丢了大将军风范,皇上敛住笑意轻摇了下头,重新拿回奏折放到眼前,对立在殿前的三人说:“看来,有你们在这儿摆场子,今天的奏折,朕是休想批完了,太后那里还等着过目呢!你们都先退下吧!”
三人看皇上想要专心批阅奏章,便一同躬身退下了。
程岭的住处在皇上寝宫的偏殿,他领着褚南回住处时,心情极好的和她寒暄起来:“还没跟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想到眼前这个半男不女的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上司了,褚南恭顺的应到:“褚南!”
褚南曝出她特色的名字后,程岭黯然伤感起来,惋惜叹道:“哎!你这孩子倒真够实在,糊涂父母给取个倒霉名字吧,你还来脾气的给他一辈子落实了!”
褚南对程岭的话不是太明白,便没有接下茬。
程岭到了住所后,打开门进了房间,指着位于房间西端,一张空着的小床,对褚南说:“这不,正好空着一张床,且便宜你跟我一个屋睡吧!”
褚南立刻摇头拒绝说:“我不能跟你一个屋睡。”
程岭诧异的问:“怎么了?”
褚南生怕程岭误会自己嫌弃他,急忙解释说:“我是个姑娘!”
程岭这才反应过来,如梦方醒的说:“我说怎么阴气比我还重呢,原来是个一水儿的丫头哇。”程岭忍不住宠溺的捏捏褚南的小脸蛋,轻声叹道:“是个女娃娃就对了,看这模样讨人喜欢的,难怪皇上冒着被太后责问的势头,愣是要把你拽进了宫里。”
褚南对程岭的话产生了疑虑,忍不住好奇问他:“难道不是因为我得罪皇上了,他才生气的罚我进宫的吗?”
程岭只记得,皇上那一日从宫外面回来,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偶尔会从他素日冷漠的脸上,看到一丝笑意,还说要给自己配个小跟班……,却不知皇上和褚南那一天见面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听到褚南的发问,程岭略略推理了一番后,犹疑的说:“你还得罪过皇上?这倒是个新鲜事儿。不过,就冲你今天对陆统领的态度,得罪谁都不奇怪。”
程岭一边絮叨,一边领着褚南走到他房间右侧的一个小门处,打开了对褚南说:“也就是你长的讨喜,旁人可没这待遇,我这里头还有个耳房,给你住着吧!不信你可着整个后宫去看看,新进宫的宫女,哪个有你运气好,能自己混个单间住的。”
听程岭把她的待遇描述的如此可观,褚南忙感恩戴德的致谢:“谢谢呃……我该喊您什么呢?”
说到称呼,程岭几乎没有考虑就张口接道:“皇上让你跟着我学规矩,你就喊我一声师父怎么样啊?”
褚南第二次拒绝他道:“不好,我已经有师父了!我师父正在乾莱山上盼着我早日回去呢。”
程岭立刻丢了一下脸色,微微表现出一丝不悦,说:“看你可爱,想跟你拉拉关系吧,还让你狠心给推了,那就随大家喊我程总管吧!”
褚南又是点头道了声谢说:“好,谢谢程总管!”程岭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免了吧,以后也少说这谢字吧!我在这宫里头,整天听那些小奴才们说这个,耳朵都起了茧子了!”
程岭已有些年纪了,本来就生的面和心善,从皇上小时候就一直在身边照料,和天子间有着极稳固的情谊,只因觉得皇上待褚南略有些不同,他便也捎带着对褚南比旁人宽厚了。
褚南感念着一个陌生人能如此宽待自己,便动情的说:“知道了,程总管!你对我真好,本来我是害怕极了待在宫里的,现在看到宫里还有你这么好的人,我一点都不害怕了。”
程岭十分意外,褚南竟会对自己说出这么贴心的话,让他觉得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许多,这是他在宫里几十年都不曾感受过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说:“嘴甜的丫头,第一次见面怎的就看出,我这个人是个不禁哄的,你看一动嘴,就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哄的呀,心都醉了,指不准一下午都缓不过来神儿了!”
程岭的絮叨和矫情,也出乎了褚南的意料之外,她严肃的为自己申辩道:“我没哄您,是真的!”
程岭看褚南那么认真,也把情绪稍收敛了一点,爽快的说:“好!信你是真的!以后呀,你就放宽了心跟着我,有皇上在呢,没人敢欺负你,也什么都不用怕。不过,你这小兔子嘛,可不能养到咱屋里头喔”
聊到小兔子,褚南轻快狡婕的问程岭:“我给它在咱们窗外面打个小棚子,可以吗?”
程岭没异议的应到:“行!去你那边的那个窗外面搭吧,我有洁癖,闻不得一丁点儿异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