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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鬼不挡道

那天夜晚又在逐星窗前徘徊了很久,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去敲那扇窗,几次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无奈只能悻悻而回。

正满腹心事地低头走着,突然感觉有些异样,头皮直发麻,头发根也有些发紧好像要立起来似的。记得曾经听爷爷讲过,这可是遇到鬼的征兆!

我半信半疑,伸手使劲地挠了挠头皮,据说这样就是点亮人头顶的天火,可以辟邪。

幽暗的夜色中,前面不远处是一座石拱桥。桥身有些歪斜,破败不堪,两头长满了荒草。这条路我来来回回地走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座古桥?想必是失恋的打击太大了,失魂落魄的走错路了吧?唉,算了,走哪条路不是走。

一手挠头,一手正拨开那杂乱的荒草准备上桥时,我惊得浑身一个激灵,手臂抖得差点没从头上薅下一把头发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子,她坐在桥心,身上白色长衫铺满了半个桥面,非常显眼。一头蓬乱黑发遮住了面孔,从桥上一直垂到桥下河面上来,毫无血色枯如柴枝的手指间,拿着一把木梳,正在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眼下已深秋时节,夜里凉嗖嗖的,该不会这大半夜的哪个良家女子还在桥上纳凉吧?却为什么要整一身这样的造型,实在是有些让人害怕。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姑娘,大半夜的在这儿臭美什么,还不回家洗洗睡?”

她仍旧在那里自顾自地梳着头发,头都不抬一下,口里一个幽幽的声音说:“他们把便池建在我的头顶上,每天那些屎啊尿啊都淋到我的头发上,脏死了……害得我每晚都要来这里洗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她是什么了。尼玛真是破屋偏逢连阴雨,失恋不说,走个夜路竟然又碰到鬼,真是倒霉透顶……对了,我曾听爷爷说,有两种人很容易遇到鬼,一种是没有杀气的人。没有杀气当然不是说没有杀人犯那种亡命徒气质,杀气是种精气神。一般药罐子、病秧子就没有杀气。人怕鬼,鬼也怕人,只要你没有精气神,它才能震住你的气场,毫无顾忌地现世,甚至捉弄你加害你。

而另一种就是霉运当头的人。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崩掉大牙,碰到鬼更是不为稀奇了。可我二十来岁的一个壮小伙子,又有神兵傍身,怎么可能没有杀气呢?难道是什么倒霉事要降临了?对了,我们很快就要赶赴戈兰部围猎贪狼毒兽了,难道会遭遇什么不幸么……

不管预示着什么,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想到这儿,我立马转过身,准备绕着道走。谁知道刚转过脸,就起了一阵风,风势猛烈,阴冷透骨,刮在脸上像刀割的一样,直吹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又转头回去,奇怪的是这时风立刻就息了。

我心里一下子就来气了,你这不明摆着想找事儿呢么!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伸手握住断岳剑柄,立在那里瞪着那女鬼说:“喂!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么?”

女鬼握着梳子的手突然停在头发上,回答说:“我就想问问你,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一家人杀光光啊?”说完,她发出一阵“嗬嗬嗬”地怪笑,笑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跳。她边笑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我,我的心也越跳越快。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炸出一身冷汗!只见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像泄了一半气的皮球一样,坑坑洼洼沾满了污秽。而那张脸上,根本就没有鼻子眼睛嘴!而且也没有下颌,整个下巴像被人用锯子齐齐地锯掉了一样…

我越来越害怕,心想再不出手,要是吓懵了就完蛋了,这女鬼指不定要怎么虐待蹂躏我呢!于是一怒之下立即拔剑而出,剑身出鞘,寒光耀如白昼。大喝一声,用力斜劈一剑,那鬼却突然隐去了身形,躲过了这一击。如半月弯刀般剑气却击在那石拱桥栏杆上,把栏杆齐齐削去一截。

虽未击中那鬼,却也把它吓得“嗷”地惨叫一声。待她再现身出来时,分明看到她的头顶上,涌出一股股污血来,白色长衫上一大片血污很快就晕染开来。她就站在那桥心,像遭了电击一样,浑身哆嗦个不停。就这样一边哆嗦一边淌血,一边还从那找不到五官的脸上发出十分凄切的哭声!那哭声入耳后,我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只感觉一阵锥心刺骨的寒意在身上蔓延,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了。大半夜的那一声鬼嚎实在让人瘆的慌,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换了常人早活活吓死了,就连我这个祭司传人都吓得一直在哆嗦,就没停过。

正肝胆欲裂之时,我举剑又要向她砍去。它似是知道断岳斩的厉害,不等我出手,一下蹦出几丈远,然后脚尖朝下,似着地又似不着地,往万窟山方向飞快地飘过去。太尼玛骇人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销魂的步伐……那鬼一头蓬乱的长发在夜空中乱舞,还不时地把它那张泄了气又挨了锯的皮球脸转过来,看我有没有追上来。虽然它脸上没有眼珠子,连个出气的孔都没有。

其实我比它还要害怕,你跑我也跑,你向东我就向西,转过头撒开腿就是一阵狂奔……

鬼也有好坏之分,而且它并没有算是主动袭击了我,我当时心里害怕得紧,便没有去追赶它。如果是什么恶鬼、厉鬼,以我少祭司的身份是万万不能一逃了之,硬着头皮也要上的。不然以后爷爷怎么放心把保护博亚众生的重任交付给我呢?何况让一个胆小鬼去保护族人,还不叫人家笑掉大牙。

回到住处时,我仍旧惊魂不定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乱跳,根本消停不下来。突然想起了那鬼在桥上说的话。有时会有受了极大冤屈的鬼魂,冒着万劫不复的危险现世,寻人帮助申冤。如果它所言的确有缘由,那么我还应当早点处理,不然那亵渎了它的族人恐怕就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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