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即墨登陆的法显,来到建康(今南京),将带回的经书全部翻译完。这些经书被很快地传播出去,对于佛教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之后,法显又开始记录自己西行的历程,他把十几年的经历,全部记载在了《佛国记》里。
《佛国记》又被称为《法显传》、《佛游天竺记》、《历游天竺记传》等。法显的《佛国记》不仅具有佛学价值,在文学、历史、文献、地理、航海、经济方面都有着重要作用。可以说,《佛国记》是中国古代第一部完整的旅行记。
《佛国记》的完成,为法显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公元420年,东晋元熙二年,八十六岁的法显圆寂于荆州。“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法显的西行取经早于唐朝的玄奘大师230年,是中国佛教历史上第一个到天竺去取经的僧人。他的取经路途,开始于他六十五岁之时,历时13年,经过了30多个国家。
余秋雨曾经这样评价法显:“这位把彪炳史册的壮举放在六十五岁之后的老人,实在是对人类的年龄障碍作了一次最彻底的挑战,也说明一种信仰会产生多大的生命力量。”
1500多年后的1908年,法国人在敦煌石窟的佛教文献中,发现了《佛国记》的抄本。当他们把《佛国记》翻译出来后,曾经发表言论,认为最早发现南美洲的人不是哥伦布,而是法显,法显比哥伦布早1000多年。
求法的行僧法显,勇敢的追梦人,用信念点亮了一段不朽的传奇,用行动告诉我们,梦想不晚。
2.2东土二祖慧可
慧可来到少室山少林寺参拜达摩祖师,请求达摩祖师传授禅理,彼时的慧可,已是颇有威望的高僧。然而,达摩祖师始终面壁,日复一日,不说一字一句,更谈不上传授禅理。
面对这尴尬的境地,求法若渴的慧可,是否能向达摩祖师求得佛学禅理?
(一)佛光初照
公元487年,慧可出生于虎牢(今河南省荥阳县),俗名姬光,号神光。姬光的光,不是微弱的烛光,也不是耀眼的阳光,而是普度众人,柔和的佛光。
姬光的父亲在姬光出生之前,常常担心没有子嗣,整日乞求佛祖,非常虔诚。佛祖回应了姬光父亲的乞求。一天傍晚,暮色四合,天色已渐昏,姬家佛光满室,把天空映得金黄。不久之后,姬光的母亲便怀孕了。为了感谢佛祖的恩赐,姬光的父亲,给儿子起名“光”字。
年幼的慧可,拥有慧根,十分聪明,对于古学经典,尤其是《诗经》、《周易》非常感兴趣。博闻强识的慧可,喜欢读书,也喜欢游玩,他对于自然的美景有着自己的认识,每当身处自然的美景之中,慧可便会联想到许多人生的问题。
后来,接触到佛家经典之后的慧可,更是有着超然物外的心态,他认为“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
钻进佛学世界里的慧可,产生了出家的念头,这个念头一开始被慧可的父母所阻挠,但慧可的坚持,终究得到了父母的许可。
慧可寻求的不是简单的佛经道理,不是清规戒律,他所执着的是人生究极的奥义,是对生命智慧的参悟。
遁入空门的慧可,在洛阳龙门的香山寺,跟随宝静禅师学佛,不久之后又到永穆寺受具足戒。之后,慧可用许多年的时间,游历了各个地方的寺庙,学习大乘小乘佛法的教义。
三十二岁的慧可,在了解了佛教的种种教义,看遍了世间的万象之后,返回香山寺,开始了自己对于生死、生命的参悟。终日打坐参禅,一坐便是八年。这八年,是慧可对于自己过往生命道路的反思,是把自己放入禅学的开始。八年的打坐参禅让慧可的慧根深植,只等待一个契机。
(二)神迹的昭显
慧可的这一次契机,带着神秘的色彩。
一日,慧可和往常一样静坐参禅,神思在寂静中冥想,这时的他看到了一位神人矗立眼前。
神人对慧可说:“将欲受果,何滞此邪?大道匪(非)遥,汝其南矣!”(如果你想证得佛法的奥义,就不要再继续在这里打坐参禅了,滞留在这里对你已经没有用了。大道离你并不远,你赶紧往南方去吧。)
慧可感念神人的帮助,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神光”,这是神光第二次照耀慧可,这一次神光的照耀,更像是神迹的昭显。
神人出现的第二天,慧可觉得头疼不止,犹如针锋刺痛。慧可的师父宝静禅师想要为慧可治疗。
这时慧可听到了空中传来的一个声音:“此是脱胎换骨之状,并非寻常的头痛。”慧可连忙阻止了宝静禅师的治疗。宝静禅师非常惊讶,看了看慧可的头骨,发现慧可的头骨上好像有五座山峰耸起,并相争秀。
宝静禅师欣喜地对慧可说:“你头疼正是吉祥之兆,你将要有所证悟了,既然神人指引你往南方去,你择日便去南方吧!”
慧可听从了宝静禅师的指引,开始了赶往南方,在一次讲授佛法中巧遇了达摩祖师,便一路追随到少林寺,渴望拜达摩为师。
(三)少室山上
少室山上,已经许久没有旁人到访,慧可来到时,达摩祖师已经在山上开始面壁。山中的鸟叫兽鸣,是这座山里最大的声音。如果静心听,还可以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花朵开放的声音,只是,冬天酝酿了太久春天,花朵酝酿了太久开放。
日复一日,达摩祖师始终面壁,不说一字一句,更谈不上传授禅理。一批又一批的崇拜者来到洞口,希冀成为达摩祖师的弟子,时间和风雪以几近残酷的方式考验着前来拜访的众人,达摩岿然不动,所以一批又一批的人失望地归去。
时间在点点滴滴中逝去,转而一月或是二月,慧可已难以分辨他等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有等多久,但他明白,自己一定要等下去。
如同《送东阳马生序》里所说的“色愈恭,礼愈敬”,慧可没有放弃,反而更加虔诚,更加耐心。
他想到了古德为法忘躯的精神“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昔时古人为求无上道,尚且能够析骨刺血,以济饥饿;布髪掩泥,利佛行走;投身悬崖,喂饲虎口。古人修行且能经受这般考验,今日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岂能因为得不到祖师的垂顾而退缩气馁!)?”
慧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直到有一年的腊月初九晚上。北风飒飒,鹅毛大雪没有预兆,悄然而至人间。慧可站在雪地里,一动未动,与白色的大雪交融为一体,拂晓之时,大雪已将他包裹成了一个雪人,积雪已经过了他的膝盖,刺骨的寒冷让慧可没有了知觉。
达摩祖师终于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在雪地里冻得僵硬的慧可,问道:“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
慧可看到达摩祖师终于对自己回应了,十分激动,不禁流下了眼泪,他对达摩祖师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达摩祖师答道:“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诸佛所开示的无上妙道,须累劫精进勤苦地修行,行常人所不能行,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证得。岂能是小德小智、轻心慢心的人所能证得?若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来希求一乘大法,只能是痴人说梦,徒自勤苦,不会有结果的)
慧可听了达摩祖师的这番话,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和毅力,拿起随身带着的刀,砍下了自己的左臂。鲜血从慧可的臂膀之上喷溅而出,染红了原本白皙的雪地,在深冬时节,洒下了朵朵的红梅。慧可仿佛没有感受到痛苦,他笑着望着达摩祖师。
达摩祖师为慧可的决心所感,终于实现了慧可的心愿,传授他禅理。
自此,“慧可”之名便成为他一生的印记。过去的一切都化作过往烟云,不再停留在慧可的心中。慧可在禅宗的世界里,悟出了新的世界。
(四)不羁的僧人
达摩祖师将要启程回到南天竺,于是,他便召来了四位弟子。
众子弟不舍,挥泪挽留。可达摩去意已决,只想在临行前知道各自修习禅法的所得。
道副道:“依我所见,禅是无法用语言文字确切表达的,所以不能拘于文字,但必要时又必须用文字加以说明,所以也离不开文字。”
达摩说:“你算是得到了我的皮了。”
尼总持说:“我认为实相就好比阿难见东方妙喜世界,一见更不再见。所以我认为那描述感官事物的文字说教更是虚妄不实的。”
达摩说:“你算是得到我的肉了。”
道育说:“我的见解是无一法可得。因为宇宙万法都是虚幻的,既非语言所能描述,也不是凡心所能感知。宇宙万法尚且如此,更何况能感知到的色相哩!”
达摩说:“你算是得到了我的骨。”
最后轮到慧可,他却静默,不吐一言,恭敬地向达摩行了个礼,便回到原地,默然而立。
达摩望着慧可,师徒二人相视而笑。达摩点点头说:“慧可,你算得到我禅法的精髓了。”
因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是达摩的禅宗的意指。达摩祖师在少林寺面壁,开创了佛教的禅宗。禅宗讲究“直指人心”,慧可得到达摩祖师的真传后,践行了“直指人心”的思想。
他所弘扬的佛法,不仅仅是经义还是对于人生的态度,对于生死的思考,这是人生的大哲学,也是看穿世事之后的通透,这通透经历了血的洗淋和等待的沉淀,显得真挚而蕴含大智慧。
慧可对于佛法,并不墨守成规,也不拘泥于繁缛的规矩。
据史料记载,公元534年,天平初年,慧可来到东魏新都邺城(今河南安阳市北),有时候去酒楼喝酒,有时候去到屠门,有时候会在街上和人聊天,有时候会跟着厮役唱歌。生活自由不羁,放浪形骸。
曾有人问慧可:“师是道人,何故如是(师父,你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你怎么可以出入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呢)?”
慧可回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我自己观察和调整自己的心,跟你有什么相干)!”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世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安与不安都是虚妄,一切的有为法,都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隋文帝开皇十三年,慧可圆寂于邺都成安县(今河北省成安县),终年一百零七岁。
慧可的一生,是属于禅宗的一生,他跟佛法的因缘,从一出生就注定。“光”成为了慧可生命诗歌的诗眼,这“光”是慧可的诞生之光,是慧可去少林寺寻找达摩祖师的指引之光,也是慧可断臂的意志之光。
2.3梦中神悟慧思
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公元558年,慧思四十四岁,在光城县齐光寺实现了写金字经本并贮以宝函的心愿。完成心愿之后的慧思开始了在光州历时14年的游化,在生活中遵奉戒律的慧思,冬天只穿棉布衣,只有天气极寒的时候,才会铺一些艾叶。
慧思过着清苦的生活,精神却极其清醒和高贵。
经历了一世的风雨和坎坷,他将永远高贵清醒地活在人们的记忆里。
(一)少年的觉醒
经历过东汉末年三国的割据和两晋的更迭,人们已经习惯了战争的硝烟,鲜血的浓稠。开始的惊恐逐渐被麻木所代替。生死离别、悲欢离合,以一种不容分说的姿态,强势地闯入了人们的生活中。
每一个动乱的年代,都是文化重要的节点,对于佛教来说亦是如此。佛教在魏晋南北朝,从遥远的高山变为举头可见的精神慰藉。在这个战争的年代,佛法是救赎和安慰,弘扬佛法的人,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
慧思降生了。他与世界的初次相逢并没有什么特别,世俗生活开始得平淡如清水,作为世俗世界的标志,慧思有着自己的名字,“李”是他的姓,生活平静如水,连成长都是静默的。
所以,十五岁之前的慧思,与平常的少年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十五岁这一年,慧思出家,人生由此转折,他便走上了信仰之路。
缕缕落下的发丝,斩断了他在世俗的牵绊。十五岁的少年慧思,不再姓“李”,慧思出家的原因没有被记载,也许他是因为失去父母,走投无路,剃度为僧;也许他是因为耳濡目染,受到佛学洗礼。
无论哪一种可能,我们都能肯定的是,还未弱冠的慧思,告别了五彩缤纷的童年生活,放弃了锦袍加身的荣耀的可能,放弃了世俗的快乐,转而选择了青灯古佛,佛经戒律,浩荡佛法。
剃度之后的慧思,如同他的法号,智慧、思考。常人难以忍受的清规戒律,对他来说,却是安宁的修行。跟同龄人相比,慧思是寂寞的也是充实的,是寡欲的也是清醒的。
每天读经诵经,是慧思的生活方式。他读得最多的是《法华经》,几年之间,已经读了千遍。崭新的佛经渐渐发黄,风翻开经书,便可依稀看到慧思历经的时光。日复一日地读诵经书静思经文,翻过了慧思二十岁、二十五岁的人生。
(二)佛学的火
独自的修行,让慧思得到了精神的宁静,跟随著名的慧文禅师学习禅法,则让慧思真正体味法华三昧。年轻的禅师慧思对于经文的理解,超越了很多禅师,慧文禅师将自己的毕生所得,传授给了慧思。如同薪火的相传,慧文的生命之火渐渐微弱,慧思的生命之火却渐渐壮盛。这佛学的火,更迭着,燃烧着,温暖着一代又一代的信徒。
慧思的声誉从寺院逐渐传到了远方,三十岁的慧思开始游行各州,弘扬佛法,跟随慧思学习禅法的信徒不断增加,每每听到慧思来到,信徒们都蜂拥而至。
慧思的解说,采集了大小乘经论,相比先前的禅学有所不同。信徒们仰望慧思,如同仰望太阳,慧思则从不认为自己是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