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思没去上班了,时隔五年,还是明白他希望她做什么,不希望她做什么。
租田宅是否是你给自己的一个施舍的理由?看看,我从小就是你的麻烦。
这几天在家打扫卫生,一楼二楼不停的擦洗,楼梯都被她擦洗的泛着光泽,田姨被她的反常举动吓到了,不停的追问怎么了,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牧景成这几天都住在田宅,早上很早就出了门,晚上过来通常都是一身疲惫,还是老样子,会要她泡茶,很少跟她说话,疏离的就像一个陌生的客人,他的电话很多,往往这个刚挂下一个就打过来了,他的脾气很不好,讲电话很粗暴。
如今这种相处模式会让她时刻拿曾经来比较,曾经,他俩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相依为命的样子,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有时候在一起无聊的没有了话题,他会搂着她唤着她‘思思’她应‘嗯’他再唤,她再应,一遍遍不厌其烦,他呵呵一笑,敲她脑袋‘思思,你猪’她很应景的学猪呼呼叫两声:‘我就是猪,我就是猪,景成养的猪’,和他笑作一团。丝丝缕缕的缠绕,竟是刻骨的爱恋。
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脑子里很乱,好几次想把小石头的事情告诉他,可那张漂亮的小女孩脸就会无预警的冒出脑海,所有的勇气瞬间灰灰湮灭。
这几天都把小石头藏在房间里,她可以承受任何人看小石头异样的目光,唯独他的,无法承受,幻想了他很多种看见小石头的神色,哪怕只是愣一愣她都会在乎的要死。所以她又做了件对不起小石头的事情,明明楼上就住着亲生父亲,她却没有勇气让他们相见相认。只会抱着他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既然不能让小石头跟他相认,就不能再要他的施舍了,一月收他三万的租金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不能再收了。只能把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打定主意,一大早就起了床,匆匆下楼没想到在院子里碰见了正准备出门的牧景成,还老样子,白衫黑裤,洒洒脱脱的打扮,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他古井无波的神色,只有她心口又疼又跳的,努力冲他挤出微笑,重逢以来还是第一次跟他打招呼:“早。”
他怔了下,微微点头,边往外走边随口问的语气:“去哪儿?”
“随便逛逛。”小跑着跟上他的大步伐,希望能跟他同一个方向,哪怕是走十米二十米也好啊。
“找工作?”他微微放慢了步伐,侧头看着她,唇际上扬,目光却似刀刃。
“不是。”接触到他这种眼神,心口冷不丁的一抽,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没想到会跟他同一个方向,都是往右,只是,他们的交谈仅限于此,一辆路虎停在门口不远处,一看就是接他的。
车门推开,李辉西装革履的走了下来,很不友善的瞟了杨思思一眼,边帮牧景成拉开车门边简要的汇报工作:“美方认为合约还需要进一步修改,我约了这个礼拜四上午九点。前天看的那厂子,这会儿去谈吗?”
“嗯。”牧景成淡淡的应了声,没再看她,上了车。
李辉替他关好车门后,冲杨思思扬了扬眉算是打了招呼,上车留给她一股汽车尾气。
一切真的回不去了,他说过,思思,我永远不会把背影给你,背影会让留下来的人感到悲伤。
吸了吸鼻子,很努力才恢复情绪,走到大路口招了辆车。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这是一个倒闭的食品加工厂,规模不大,里面一片狼藉,几台生了锈的大型机器,烂窗户上面挂满了蜘蛛网,一地的碎玻璃和各种食品的包装袋,和她第一次来看的情况一样,连伸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
正奇怪约好今天谈价钱的人,怎么不见在门口来接她?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们的对话声:“这可是个黄金地段,上面还有一层。”
“价钱方面真的不能再少了。”
杨思思听到这儿,急了,也不管脚下的碎玻璃多不多,循着声音就往里面冲,没想到一脚踩在了一块碎玻璃上,身子前后猛烈的晃了晃,扑哧一声就甩在了地上,手心顿时传来钻心的痛,痛的眼泪刷刷的往外涌。
男人的交谈声骤然而止。
“哟!杨小姐!你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转厂子老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呵呵…”杨思思极力掩饰狼狈,右手心被扎了好几片玻璃渣,没去管,忍着痛忙站起来,抬头一看面前的几个男人,尴尬的笑容僵在了唇边。
牧景成!李辉!
他们也看上了这个厂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