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四年初春,广南西路,钦州府。
“夫君,元宵节已过,我们应该开始我们的生意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你还不快快行动?”
方龙正在看罗盈盈写的备注呢。方龙人本来就聪明,加上有了这份详细的备注,他很容易就领会到了那手稿的精髓。近来天天沉迷于其中,感觉越看越上瘾。
小玉妈经过半个月的静养,身体好起来,象变了个人似的。罗盈盈决定把她留下来帮工,包装包住之后,每月工钱为一两。得知女儿的主人要收留自己一家三口,自是感激万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活路,回去捡了几件能穿的衣服就回来了。
听得罗盈盈吩咐,方龙放下书本,自然照办。
“夫君,按三天的肉量来买,每天四十斤,合一百二十斤。需要给为六十两。做商号牌匾得二两,腌制的坛子五个,要花三两。买碳木共花七两,菜刀及其他杂物共二两。周转金预备十两,我们共需投入八十四两。”
她有些郁闷地说:“年后我们尚有结余七十六两,尚差八两,还不够呢。都怪我,为什么要大手大脚的呢?看来只好少备一天的肉了。”她安抚方龙说:“我们前后尚要四天方能出肉干巴,这几天我们得省吃俭用的,就暂且委屈夫君几天了。”
方龙见她如此的歉意,心里也不好过。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路上得的那小金叶,就拿着跑去钱庄,竟也换得十两银子。
他对罗盈盈说那是向冯孟良借的,她也就信了。她喃喃地说:“唉,我得悠着点,绝不能再出现什么差错了。”
小玉妈负责切肉,方龙负责调味和配料,小玉则负责搅拌和腌制。盈盈即是监工和总指挥。几个人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把那些肉给腌制完毕。
罗盈盈虽是干的不是体力活,但是跑上跑下的,一天下来也累得腰酸背痛的。她轻轻地捶打一下肩膀,自言自语的说道:“明日得让人制牌匾,还得要起个名字,还要想个法子让人们知道我们家的东西好吃……”
方龙见她一脸疲态,轻轻地挽起她的玉手,心痛地说:“不如我们改做些其他轻松点的事吧?”
罗盈盈着急起来:“夫君,万万不可!做生意没有轻松可言的,我们已经将钱投进去了!而您这手艺是我们独家秘方,一定能赚到钱的。”
“可是我不希望你太累着了。”
罗盈盈的手被方龙握得很紧,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紧张,别看她平时嬉哈惯了,但此时也娇羞不已,她幸福满足地说道:“夫君,累是累,可是我们把它当作是一个游戏就好啦。”
她不无遗憾的说:“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东西好吃是一个难题,如果我父亲在身边就好啦,他定会有办法的。”
方龙笑道:“还有几日呢,总会有办法的。”
罗盈盈大喜:“夫君有何妙招?说来听听。”
方龙捏了捏她的鼻尖:“我的妙招就是你来想!”
罗盈盈撇着嘴,嘟嚷着:“还是要靠我来,还不如不问你了。问了也是白问!”
“不靠你靠谁?我决定由你来掌管这门生意,可好?”
罗盈盈诧异地问道:“夫君,这历来当家作主都是男的,你为何让妾身来当掌柜呢?”
“因为你姓罗!你是罗会长的传人!”他已从盈盈那里得知她父亲乃是合浦郡商会会长。“反正经商我又不会!”
罗盈盈拿他没招,说道:“大老爷,那你总得给自己的商号起个名字吧!”
方龙想了想,建议不如就叫“盈盈”商号好啦。
罗盈盈刚一听感觉很好玩,但是她认为不如就叫“方记”吧,又好听又好记。两人一致认可,方记商号正式通过,开业就定于二月初八!
三日之后,钦州府内北大街上,某家房子门上挂了一块牌匾,名号被鲜艳的大红巾包了起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从那屋子里面飘出阵阵香味,害得过往的人们驻足不前。
此时那屋里走出一位少女,旁边领着一个小丫环。小丫环端着一盘颜色鲜红色的、剪成丝状的东西,对路过的人说:“欢迎品尝,免费品尝!”
此此物颜色微红,毫无油腻,香味诱人,入口有嚼劲,不但有肉的香味,更有酱香味、又有南方人特别喜爱的淡淡的甜味。尝过之后,让人欲摆不能。食完之后,让人回味无穷。
众人品尝之后,纷纷赞好!人人想买,只是那少女说道:“委屈各位,小店定于二月初八才正式开张!欢迎大家届时光临选购。本店新张营业,优惠大酬宾!”
今日刚是初三,离二月初八尚有五天之久,大家都感觉非常遗憾。
等到二月初八那天,方记商号正式开张!
大家才发现这个商号只经营一种产品:“方记香猪肉干”。由于几天来许多人都尝过了此物,确实是人间美味,一时间购者如云,方记商号门前排起了长龙。令人郁闷的是,这种肉干一天只提供二十斤,每个客人顶多只允许买一斤,卖完为止。幸好购买者中相对是普通百姓居多,一次购买的量也不多,所以基本上能满足大家的需求。
由于购买者越来越多,每日巳时开张,不到午时便销售一空了。现一连几日均是如此。
其中不少好事之人,听说方记老板娘又年轻貌美,于是纷纷加入购买的队伍之中。有很多人抱着一种想法:就算是买不到肉干,看一眼老板也可以吧?轮到自己还有卖的话,就买上十文八文解馋,也总是可以的。
方龙看着门前排起的长龙,也感觉很是惊讶,想不到自己做的东西会如此受欢迎。他眼光扫过,发现一个人很是面熟,原来却是好友缘酒楼的老板李德隆。他与冯孟良在那里喝过酒,倒是认得出来。
“呵呵呵,难得李老板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方龙迎上去打了个招呼。
李德隆颇为尴尬,幸好见他一面真诚,笑笑说道:“恭喜方老板啊!在下听得几个熟客说起方记的香猪肉干赞不绝口,说是如果配上江坡米酒,更是令人千杯嫌少啊!其中一个客人给在下带了些许,尝过之后,真是名不虚传啊!”
方龙笑道:“多谢李老板提举!”便让小玉给他包起了一些。
晚饭过后,罗盈盈就开心地向他汇报:“东家,今日二十斤肉干已于午时一刻就卖光了。得银二十两,扣除肉的成本十二两七钱,加上酱料成本五钱,扣除所耗碳木成本六钱,预留小玉妈工钱一钱,今日纯利七两一钱!请方老板过目!”
方龙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本东家一向对算数颇为头痛,就有劳罗掌柜全权处置!”
罗盈盈喜不自禁地说:“夫君啊,这已经是第十二日了,照此下去,我们每个月可赚二百一十三两耶!”
方龙听得此言,不由得衷心的佩服她:“盈盈果真能干,这叫将门出虎女啊!”
“多谢夫君夸奖。”罗盈盈有点不满足,心想可惜的是小玉妈一天也只能烤这么多肉,看来得增加人手了。于是,她开始盘算着增加切肉、腌肉、烤肉的人手事宜。方龙见她兴味盎然的,也陪着她闲扯着。她甚至在思考一个问题:这生意能不能做回廉州城去、或是什么时候跑去邕州城开一个分号?
第二日,她也不与方龙商量,就请了一个妇人回来,说是给小玉妈做个帮手。同时她吩咐小玉妈将销售的肉干由二十斤增加到三十斤。
晚上的时候,罗盈盈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谁也不理不睬。那是因为方记第一天出现产品卖不完的情况,只卖了二十四斤六两,足足剩下五斤十两!
方龙安抚她说,剩下的肉干又不会马上坏掉,还是可以继续卖的。
罗盈盈不悦地说:“夫君,我听父亲有说过,经商做生意讲的是周转。今日卖不完,定是我处理的不好,才会造成商品积压。”
方龙突然记起,好友缘酒楼的李老板前日也跑来买肉干,就跟她说了。安慰她说那就证明自家的东西好吃,只是大家钱少舍不得买那么多而已。
罗盈盈一听,脸露喜色,不知又动起什么心思来了。
三日之后,李德隆提着礼物登门拜访来了。他一见方龙,开心地说:“哎呀,方老弟,你在家就太好了!”
方龙不解他为何这个态度。
“我说方老弟啊,你无论如何也得每天多给我五斤香猪肉干啊!”李德隆解释说,前天罗盈盈到他店里与他商谈,按七折给他酒楼每天提供三斤肉干,三日一结。结果那客人吃完纷纷叫好,后来发展到每桌必点。区区三斤肉干已经无法满足,有些晚来的客人吃不上,都吵起来了。
罗盈盈去结账的时候,他要求每日得增加到八斤,罗盈盈却推说自己作不了主,非得让他来找方龙商量。
“方老弟啊,如果是价钱问题,一切好商量啊!你一定得给我增加一点量哦,不然我这生意实在是不好做啊。”因为只有他好友缘酒楼一家有这个肉干卖,酒客们都慕名而来,生意明显比往日好不少。
“李老板,非常感谢你的提爱。这并不是价钱问题,而是此肉干加工过程相对复杂,每日产量不高,容我再想想办法,退些再回复你,可好?”
方龙听明白是这么回事,心想罗盈盈这么做定有她的用意。
李德隆听了更加迫切要增加提货量。心想,你这产量本来就少,给了我就没有给第二家啦!奇货可居的生意那才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