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阮阮起床的时候天都大亮了。今日天气也好,打开窗阳光正盛,刺得她睁不开眼。
青伞一进来就看见她只着了雪白的里衣站在窗口,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窦阮阮宽慰道:“青伞姐姐,没事的,今儿太阳暖着呢……”打着哈欠,见青伞身后还跟着一个俏生生十三四岁的丫头,不禁疑惑地看了过去。
粉黛这会儿正看着窦阮阮发着呆,心想六小姐像是娃娃一样好看,这会儿被她盯着,尴尬地耳朵都红了。
青伞回头瞪了粉黛一眼,见她还愣着,叹了口气无奈道:“六小姐不要怪罪,这丫头是我向您提起过的粉黛,今儿特意来给您梳妆的。”
窦阮阮点点头,这丫头居然还容易害羞,看面容也不是个心眼多的,心下好感顿生。
粉黛急急忙忙见礼,又被青伞斜了一眼,委委屈屈站到一旁。
窦阮阮被青伞带着换衣服洗漱,听话的很。见青伞给她选了一套很是繁复的长裙,觉得有些麻烦,道:“青伞姐姐,这衣裳穿着太重又难受,咱们换件简单些的就好了吧?”说完星星眼看着青伞。
青伞失笑:“那可不行,六小姐哪天都能不打扮,今儿可不行。”
窦阮阮撇嘴,随即身子一颤,闷声问道:“是……窦夫人要见我了?”
青伞愣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只道:“夫人……夫人病还没有大好,怕过了病气给您,这会儿还不能来看小姐。”见窦阮阮神色不明,又发挥救场功能,“今日小姐要出门,是夫人吩咐的,让奴婢带着您去寺庙上香呢。”
窦阮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青伞尤不放心,悄悄补充一句:“等上完香了,小姐想去哪儿转转都可以的。”
衣裳换完了,青伞最后掸了掸裙摆,笑眯眯又夸了一句。这会儿粉黛也替窦阮阮挑完了一应首饰发簪,正等在梳妆桌前。
窦阮阮慢慢挪过去,对自己正式的装束还真有些期待。
粉黛用梳子在窦阮阮头上比划了一会儿,随后便笑容满面道:“六小姐头发生得好看,瞧着黑亮,也顺得很,梳什么发髻都好看的。”
“六小姐,五少爷来了。”正说着,外面小丫头出声提醒,紧接着窦白白就一身浅蓝小袍绕过屏风,笑嘻嘻看着披着头发的窦阮阮。
“五哥哥,你怎么来了?”窦阮阮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只觉得头皮一紧,一缕在粉黛手里拽着的头发差点就被扯掉。
窦阮阮眼泪掉下来,她只是错误估计了椅子的高度和她的身高问题而已……
青伞疾呼出声,恨不得上前把窦阮阮打一顿,手扬起来却只能使劲揉了揉窦阮阮的头顶。粉黛看着从自己手里飘下的几根发丝,只觉得这六小姐怎么这么不省心……
“哈哈哈……阮阮你笨死了!”窦白白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窦阮阮原本是打算问他身体如何怎么下床了的,见他这副模样,咬了咬牙,不拿正眼看他。
挠了挠头,窦白白救场:“阮阮你要出门吗?这衣服真好看。”说完又摸了摸刚才她扯痛的头发。
窦阮阮不理。爬回椅子上,让粉黛继续给她梳。
粉黛无奈:“六小姐这回可不许乱动了。”
窦白白眼睛一转,也没有生气,看见白霜从外面走了过来。
白霜是窦夫人派去接窦白白的婢女,和青伞一样是窦夫人跟前的大丫头。
“白霜见过六小姐。”白霜脚步轻盈,在门口行了一礼。
窦阮阮看着她点点头,她是什么身份差不多也猜到了。看着一屋子人,想着今儿一大早还挺热闹。
可惜正主迟迟不来。
“白霜姐,阮阮要出门,我也要一起!”窦白白走过去,抬头看着白霜。
白霜面容很是清丽,只是不喜多话。此时带着一种极为无奈的表情看着窦白白。叹了口气说:“五少爷且先跟我回去,白霜替您换一身衣罢。”
窦阮阮翘着二郎腿,瞪着窦白白,她还没同意要他去哎!
只是,窦夫人为什么只对青伞说了带她去寺里,却没让窦白白一起去?按理说,这种上香祈福,怎么会只让她一个五岁的孩子去?
窦阮阮沉默了会儿,却也不再管窦白白的去留。
用完了早饭,窦阮阮就在青伞的照顾下被送进了马车,还是按着昨日来的路先去到窦府庭院,一路上也如昨天来时一样,除了几个零星经过的丫头小厮,其余一个人都见不着。
窦白白在妹妹坐进前头马车的下一刻便也蹿了上去,青伞和白霜相对无言,索性也一起上了马车。
今日窦夫人终于发话了,现如今她们的职责就是护着小姐少爷,其余的倒可以放一放。
马车缓缓向着城门一角驶去,马蹄哒哒,在少有人经过的小道上回荡。
窦阮阮一如既往喜欢看窗外,见马车径直向着城门驶去,城门外是连绵的山丘。
青伞怕她又多想,温言道:“六小姐,流云寺是建在城外最是有名的流旸山上的,四周还有大大小小诸多的小庙小庵,只是都没这一个有名,景也没有流云寺耐看。夫人最爱流云寺的斋饭,总爱将斋饭摆在外面赏景用饭,我们此去自然也是流云寺。”
窦阮阮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边窦白白挤到窦阮阮身边,问道:“阮阮想去那里玩儿?可寺庙里尽是些‘阿弥陀佛’和尚,一点意思也没有。咱们倒不如去别地玩耍呢。”
窦阮阮失笑,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去什么劳什子寺庙上香,可是哪有不想就能违抗的道理。
窦白白心思简单,到底不像窦阮阮是个伪小孩那么重的心思,只数着指头道:“阮阮你看,那座山上秋叶落得快,这会儿定然野果子多;还有那边我见着有小河流过去了,定会有溪水,咱们可以去捉些鱼玩儿;哎哎,我忘记带自己的箭了,不然阮阮,哥哥就可以给你射一头打老虎了!”
白霜和青伞都是一副想笑又拼命忍住的样子,窦阮阮侧过脸肩膀颤抖。
窦白白还不自知,只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听上去就很厉害的东西,肯定会很崇拜他的。虽然说大舅舅说过他的箭法现在还没有老太太扔布鞋的杀伤力和准头来的大……可总有那么一天他会变得很厉害,厉害到抓只老虎送给妹妹的!
所以说他只是把将来的事实,提前说了而已。
窦阮阮不忍揭穿他,只忍笑对付地应了几声。
白霜出言道,“五少爷身体还未痊愈,就算是见了妹妹无碍也要注意才是。六小姐昨儿个听青伞姐姐说睡得少,这马车行得稳,小姐少爷不妨小憩一会儿罢。”
窦阮阮不由看向白霜,见她气息沉稳说出这番不是她该说的话,居然没想要反对。
窦白白早就习惯了白霜的家长功能,想着的确困了些,睡醒了再说阮阮爱听的事儿给她听。
马车行了小半个上午,才终于看到了那流云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