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承宣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这样的演戏大手，他只觉得呼吸一滞，根本就没办法自如地即兴发挥台词。
更何况商业谈判什么的，舒承宣从来都没参与过。
所有的合同，几乎都是顾兮提前帮他拟好。要和广告商啊，唱片商，甚至公司谈判，也一直都是顾兮出面。
舒承宣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转头看向了顾兮。
顾兮感受到了舒承宣的目光，她几乎是漠然地瞥了他一眼。
从来都是聚光灯宠儿的舒承宣，现在坐在凌渊和尹天佑中间，看起来却是那么尴尬。
即使他们都坐在明亮的灯光下，舒承宣也明显要比另外两人显得晦暗多了。
她的目光很快便转向了凌渊。
凌渊仍然穿着他那件黑色大衣，他左手漫不经心地放在扶手上，雕刻般的容貌被灯光打下了明明灭灭的阴影。
“不急。”凌渊淡淡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谈。”
他说着甚至稍稍放松了自己，仰靠在沙发柔软的背上。目光毫不在意地和尹天佑对上，左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又道：“或者，我有个更好的方法。”
“哦？愿闻其详。”尹天佑微微眯起了眼睛。
“三家来分这块蛋糕，谁都不会满意。如果……是两家呢？”他勾起了唇角，毫不掩饰地轻蔑地扫了眼局促到根本插不上话的舒承宣，继续说了下去，“这样的话，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尹天佑眼中已经染上了笑意，目光虽然依然充满压迫感，却多了几分欣赏。
凌渊坦然自若地任他看着，那模样，当真就是个俾睨天下的王者，一点不像是第一次出现在摄像机前的，毫无经验的新人。
尹天佑可是真正的影帝。
一个新人和影帝的第一次对戏，至少在气场上是丝毫不落下风，就连喻明煦都多看了凌渊两眼。
接下来，根本就是两人唇枪舌战地抢镜，舒承宣就如凌渊所说一样，完全被排斥在了一旁。
大厅里大气都没人敢喘，只能听见凌渊和尹天佑清冷磁性也十分好听的声音。
五分钟很快过去，尹天佑对凌渊伸出了自己的手，笑得如同一只腹黑的狐狸：“希望合作愉快。”
凌渊伸手和他相握：“合作愉快。”
摄像机关上了镜头，尹天佑先一步站了起来。
他压根没去看脸色惨白惨白地坐在一旁的舒承宣，倾身上前一步，弯腰在凌渊耳边说了句什么。
然后这才站直了身体，转身对喻明煦比了个OK的姿势。
有些参加了试镜却还没离开的艺人们心中猛然一颤，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试镜。
可是刚才尹天佑和凌渊两人之间，实在是看不出来半点在演戏的模样。
顾兮也已经快步走上前去。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别的不说，看得出来尹天佑可是十分欣赏凌渊的。
“嗨，小经纪人。”尹天佑一向是个亲和力max的影帝，或许也是他确实对顾兮印象不错，看着她过来，便主动对她挥了挥手，笑道：“又见面了。”
“尹天王好。”顾兮对他乖巧地甜甜一笑。
尹天佑似乎被取悦了，笑得更加愉快起来：“新人很不错，好好压一压他，会有出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顾兮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伸手在她肩上鼓励一样拍了拍，又笑道：“记得我的话，玉不琢不成器哦。”
顾兮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听得出来尹天佑是在夸奖凌渊。
能和影帝对戏而不落下风，凌渊这个起点，确实高得有点离谱。
可也实在太好了。
顾兮忍不住笑着看向了凌渊，尤其是对比着还有些愣愣地坐在一旁，看起来完全不在状况的舒承宣，更是觉得凌渊越看越是顺眼。
“谢谢尹天王，我和凌渊都会好好努力的。”顾兮连忙说道。
尹天佑闻言笑得更加愉快，他转头对凌渊也眨了眨眼，道：“有个这么拼的经纪人，要好好珍惜哦。”
凌渊倒是没什么表情，趁顾兮不注意，充满警告的目光冷冷瞥了尹天佑一眼。
尹天佑一笑，完全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喻明煦身边，弯腰和他一起看向了监视屏。
顾兮笑靥如花，几步走到凌渊身边，对他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试镜会这样结束，着实让顾兮有些想不到。
车都开出度假山庄有段距离了，顾兮都还心情不错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今天回去估计也没法签合同了。”车开到半路，顾兮突然想起这件很是重要的事情，“明天再来公司签合同吧。对了，你住在哪里？”
“朗悦。”凌渊随口应道。
“朗悦？”顾兮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F市已经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城市了，而朗悦，即使在F市，那也绝对是奢华的代言词。
“毕业的时候准备回国，教授送的招待券，不用就快过期了。”凌渊难得有些狼狈，但还是很快解释道。
“这样啊……”顾兮倒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招待券不会太多吧，你有住的地方吗？或者我可以在公司为你申请一间宿舍。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我没有拿到喻明煦电影的那个角色，你也会这样对我？”凌渊没有立刻回答顾兮的问题，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问道。
“什么样对你？”顾兮飞快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凌渊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脸上稍稍有些发热，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说道：“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从前舒承宣还没红的时候，也是住了很长时间的公司宿舍。”
说到舒承宣，顾兮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又有些阴云密布了。
她认识舒承宣整整七年，为他选择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行业，拼搏两年，最后换来也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哦。”凌渊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转头看向了窗外，天空阴沉沉的，撕扯着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越往城市中心走，情人节的气氛便越是浓厚。
即使下着雪，也能随处可见卿卿我我的情侣们嬉笑着走过。
“其实，想要报复舒承宣，还有个更好更直接的办法。”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凌渊突然说道。
“嗯？”顾兮扬了扬眉。
此时他们正在一个路口等着交通灯，凌渊转头看向了顾兮，突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
在顾兮反应过来之前，凌渊已经倾身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