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围人说,黎夏的事挺严重,不但丢掉了去北京深造的机会,就连毕业证也被延迟发放了,搞不好还会被学校开除。
闻声,我挑了挑眉毛,窗外,盛夏中曾开得最艳丽的那朵花已经日渐枯萎。
果然,花无百日红啊。
蓝曦的腿康复得不错,所以她在九月初回到了学校。现在她和木子枢的感情更好了,他们成天出双入对,那亲密程度简直邪煞旁人。
当然,我也不差。天蝎座最近的运势极佳,所以周习凉的工作很顺利。听说雅德近来刚走了个老师,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能顶替那人的空缺,顺利上位。他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们正在“维萨客”里吃着炸鸡喝着啤酒。
“小茉,你是不知道啊。当人事和我说预备跟我签合同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要知道现在教托福和雅思超赚钱的,毕竟那些准备出国的孩子家里条件都特好,家长一个个都不差钱,只要孩子能考上让他们花多钱,他们都觉得值。”
他这话说得我很是认同,因为我立马就想到了杜淼,我觉得她爹就一向很舍得,为了让她走上正轨,不惜重下血本,一掷千金的。
不过,我并没让周习凉看出我在胡思乱想。自从黎夏出事后,他就想通了一些事情,现在,他已经很久没再提过她的名字了。自然的,我立马见缝插针,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必须好好珍惜。于是,我开始改造自己,方法基本上就是之前蓝曦告诉我的那四个字,“内外兼修”。
说句实在话,改造过程还是挺痛苦的,你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这,注意那,比如,说话不能太大声。再比如,时刻保持着一脸善解人意的温柔笑容,而且还得像纯天然的,不能太假。
眼下,我正扬起一脸太阳葵般的笑容对着周习凉,并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温柔似水。可惜,立即的,我就通过对面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我被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对他笑着说,“习凉哥啊,恭喜你,我真替你高兴。”
我们总是很傻,以为改变自己迎合了别人的喜好,就会慢慢在对方的土壤上开花结果。
我和周习凉机就这样聊了很久,直到窗外的余晖散尽,面前的盘子空掉,维萨克角落里的电视内出现了新闻联播的画面,我这才意识到已经七点了。见状,我飞快站起来,毕竟早晨出门的时候,我妈曾叮嘱我很多遍,七点要去姥姥家吃饭。伸手在口袋里翻了翻,我预备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路上堵车了。结果前后左右翻了半天,我也没找到手机,仔细想了一下,我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太慌张,将它落在了梳妆台上。
见我忙前忙后,周习凉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得打个电话给我妈,告诉她我要晚点才能到我姥家,不过我好想忘带手机了。”
“哦啊,那用我的吧。”周习凉很爽快的将电话递给我。
于是,我去外面打电话,他去了前台结账。
临近秋日,外面的天气有些凉,我哆嗦的拨了一串数字,刚准备打出去,电话竟然意外响了起来。完全没有准备的,两个字落进了我的眼里,它们就好像红裙上的饭疙瘩,碍眼得实在让人讨厌。
恍然的,我愣了一下,大概只有十秒的时间,我的脑子内是空白的,然后,我做出了一个在自己看来都非常恶劣的行为,我飞快按下了红色听筒,并将那个手机号迅速拉进黑名单。
做完这些后,整个世界安静了。我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我突然想起自己曾无数次和杜淼指着电视剧里那些挂断女主的心机婊,大骂她们的行为如何让人作呕,可现在,我也成了这样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人。我有些郁闷,浑身不自在的,但这种情绪并没持续很久,因为很快的,我就给自己找到了新的理由,我跟自己说,肖茉,你没做错,眼不见心不烦,你这也是为了习凉哥好。
人总是这样,习惯对着他人的行为指指点点,到了自己这儿就会找到一大堆光面堂皇的理由,大言不惭的说着,我没错,我有理,我是为他好!
我挂了那通电话后也忘了要给我妈打电话的事,我站在维萨客的门口,秋日的凉风吹进我的衣领里,我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做了坏事,心里惭愧。直到周习凉从店内推门而出,我赶紧将手机递给他,以便减轻些罪孽的感觉。
好在他并没看出我的异样,依旧愉快的问我,“电话打了么?”
我说,“打了。”
他又问我,“你妈怎么说。”
我想了一下,说,“我妈说没事,不急。”
这是我第一次和周习凉说谎,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也有做心机婊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