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句话,让紫渊的夜眸里有了一点光彩。
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紫光,让鸿异愣住了神,“可是,我现在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只是你的妻。”紫渊眼中的紫光很快沉寂归于墨一般的眸子里。
“你是怕桑恪不再爱你了?还是怕自己比不过那个蓝谧?”鸿异轻佻的口气让紫渊感到陌生,这位大将军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现在却······
“怎么样,紫渊,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你不会拒绝的。”鸿异说完,向床上倒去,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留下桌旁的紫渊,纠结和思量。
其实,这一夜,注定了好几个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桑恪就把司乐送到了府上,“司乐说她不想要形式上的虚礼,只想要一段真正的幸福。”
紫渊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讽刺她,还是很温和地端着笑,很客套地带司乐去了她的房间;曾经是那么相爱情深的两个人,共剪红烛,夜话西窗,如今却如此尴尬的见面了,淡漠的像是陌生人。
司乐房内,两个可怜的女人相视而坐。
“司乐,我并不是有意拆散你和鸿异,皇兄之命我不得不从,你且放心,我不会留他在我处的。”紫渊打定主意要成全这对可怜人。
司乐低眉顺眼的模样招人心疼,“公主殿下,司乐自知不是有福之人,能获此殊遇已是皇恩浩荡,司乐不敢再跟殿下争什么。”
紫渊皱了皱眉,“不必,真的。我的心不在鸿异那里,我不能得到的幸福,只有祝你们幸福了。”
“殿下······”司乐好奇地抬起头,想知道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她知道,她不能。
紫渊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司乐,你哥哥,满意皇兄指给他的婚事吗?”
“谧姐姐啊,当然了,谧姐姐又温柔又体贴,而且很合哥哥的心呢,不仅是大家闺秀更是······”司乐细细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线,像是很满意这个嫂嫂。
紫渊闭了闭眼,不再问什么了,告辞离去;心底的那份伤痛明明就是拜他所赐,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还是想要去靠近他。
一如紫渊要求的那样,司乐来了之后,鸿异再没来过她的房间。
府中的风言风语说公主有疾,不能和驸马同床;还有说,公主是横刀夺爱,司乐才应该是女主人······莞儿心疼地看着主子,咬着牙说,“奴婢要去找皇上说个清楚。”紫渊摇摇头,“不要,是我让他不要来的。我做不到,真正成为他的妻。这样也算是行了一件善事吧。”
看着主子面色一日差过一日,莞儿都快忍不住想要告诉鸿异,不用他多体贴多爱她,只是,能关心关心她,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只是她不能,她只是个婢。
紫渊不知道的是,在她嫁到将军府上来之后,有一双眸子一直在暗处看着她,看着她整日的郁郁寡欢,看着她身体日渐消瘦,是那个昔日的爱人桑恪的,也是邻国宸洛国四皇子桑恪的。
桑恪是宸洛国的四皇子,司乐也是宸洛国的小公主,只不过,两个人从小就被宫中妃子暗算抛弃,流落到辰阳国,因为他们的母妃是一个不得宠的嫔妃,就算生了儿子,也没能母凭子贵,反而遭人设计,害了一双儿女。
桑恪忍辱负重,堂堂皇子之尊,从乞儿混混做起,而司乐却是在他一次讨饭途中失散,之后兄妹俩再没有相见,只有一对小小的玉珠子能帮助他们相认了。
年少轻狂,放过他,蓝尚书之婿,蓝谧之夫······紫渊脑海里只剩下桑恪当日的话,她真的不敢去问,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再去和他并肩天涯了。
在面对皇兄的传唤,她都以身体不适遮掩了过去,她不想让自己最最亲爱的哥哥也为自己操心了,可是,心底深深埋着的那个人,就真的能忘了吗?
时间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桑恪每天都会看看紫渊,就那么远远地望着就已足够。
虽然,他已在数月之前和蓝谧成了亲。走过了夏天的炎炎烈日,走过了秋天的飘飘落叶,迎来了冬天的皑皑白雪。
这天,将军府里出了一件大事。
正是初冬吧,天已是亮得晚黑得早了,鸿异奉旨去了衢州视察,而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司乐莫名其妙的死去,死在自己房中,没有一丝挣扎和争吵的迹象,死相安静恬美,就像睡着了一样。
府上的人都怀疑是紫渊,毕竟司乐是妾,却比她得宠,鸿异根本不正眼看她,即使她是公主。
很正常的心里,连紫渊自己都觉得这个嫌疑,太重。
果然,在对上鸿异发狠的双眼时,她真的没有做过,而他就那么带刺的盯着她,满眼的愤恨,“紫渊,你说过的,你不会为难司乐的。可她现在死了,你觉得这和你没有关系?”
鸿异,我紫渊以一国公主的名义保证,对司乐一直是真心好,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紫渊的心里百般忧伤,嘴上一个字都吐不出,淡淡地扫过鸿异,原来这就是有人爱的感觉啊,而我······
桑恪,连他恐怕也会怀疑我吧,罢了,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恨,就让他恨得再彻底一些吧。
皇宫里。
“真的死了?”皇上熙染的声音不见惊异,只是在确定一件小事一般,“回皇上,微臣亲自动手,确死无疑。”回话的人声音冷清之外好像夹杂着一点点疼痛。如果能看懂他眼神中的墨一般的孤寂和伤感,或许会知道,这个人是,桑恪;他刚刚杀了他最疼的司乐,嫁祸给最爱的紫渊。
司乐,你不要怪我,你体内被人下的毒哥哥真的没办法为你解。
与其每月眼见着你遭受如此非人的痛苦,哥哥,早些日子替你了结。
桑恪还是落下了几滴泪,可是,这样便可以成全哥哥了,司乐,不要恨我。
渊儿,忍忍这段时间的苦痛,待我助皇上收回兵权,便可以许我们一个白头偕老。
一想到紫渊即将为自己背黑锅,而他,还要忍着知道的真相,装作那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去质问她。
桑恪的心又沉了几分。
将军府。
“紫渊,即使你是我国公主,你也是我的妻子,我有权让你为此付出代价。”面对着一言不发的紫渊,鸿异的无明业火更盛了几分。
我不开口,我以为你会相信我。紫渊颔首,垂眼不答。
“殿下你快解释啊,殿下,殿下是无辜的。她没有对司乐主子做什么,她们的关系那么好。”莞儿在外面哭红了眼,在石阶上磕破了额头。
府上的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知道将军会怎么处置这个公主妻。
听到莞儿了呼唤,紫渊终于站起来了,走到门口;围观的人一下子全部散了,鸿异的眼神随着她的身影而动。
只见紫渊步履格外慎重,每踏一步,仿佛是用尽这一生的力气,附耳在莞儿低语,“我的好莞儿,如果不是拜你的化骨散所赐,我怎么可能觉察不到那晚的异常呢?”
跪在门外的莞儿忽然笑了,站直了身子,“果然是绝世聪明的公主殿下,那你可知,这是谁下的命令?”
皇兄!第一个映入脑海的人,只有他有这个理由。
紫渊明了,皇兄是要借鸿异罚她“暗杀”了司乐一事,借机收回兵权,更甚的是,灭了鸿异······
那好吧,反正,她这一生便是为了皇兄,为了皇兄的江山,合了合眼,转头,是绝美的凄苦挣脱下的笑颜,含着泪,嘴角却勾着笑,“鸿异,我认罪,是我因嫉妒杀了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