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过来了。”胡杨眯着眼睛靠在墙上,冷笑着看着对街走过来的一伙人。
胡杨上次被漠北捡到,就是因为喝醉被打,所以现在不为别的,胡杨正是寻仇来了。虽然他没有记清楚人脸,不过平时有点不对头、会在背后下黑手的是谁,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对方远远就看见了胡杨一伙人,不过他们也不会转身,见人就跑太落面子了,打架要的就是气势,不能先输了气势。
“怎么,拦在这里,是要找麻烦吗?”对方也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然而胡杨却知道他有些底虚,两个人虽然在这附近都是一霸,不过各自不服。有几次也领着各自兄弟干过群架,不过对方那几次一直都没有赢过自己。
输了就输了,心里自然憋着一口气,可是一次没赢过,这口气更加咽不下去,要不然也不会没有风度的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对自己下手。
“费什么话,自己做的,怎么,现在不敢认了吗?”
对方已经走进了,两方相隔不过两米,之间隔着有点安静有点紧张又有点尴尬的。
“操!”果然还是对方先沉不住气了,大喊一声带着人冲上来,双方当街开打。
被漠北在大街上捡到那天,当时他喝醉了,那些人打着打着以为出事了,才没有再下狠手,不过,胡杨这次寻仇可没准备手下留情。
中学生的斗狠,当然少不了放狠话的虚张声势,除了两边的头,都不过是在推推搡搡的比嗓门。不过这次不一样个个都下的是狠手。
显然对方也是。
“靠,你他/妈/的敢打我?”一个捂着鼻子叫到。
“操,打你怎么了,不打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有本事别BB,接着打啊……打啊……打啊。”明明叫着对方打,自己却一边叫喊一边发了狠的下手。
叫骂之中两方早就打成了一片。
双方都是喊叫不绝。
混战一场,直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没有一个人记得到底持续了多久。
晚上,天已经黑了。
胡杨打得鼻轻脸肿的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心里却是痛快无比。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一场了,更重要的是,最后还是自己赢了。
他正在洋洋得意的回忆着今天的战况,“滴滴”两声门禁声接着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胡杨翻了个身起来一看,一脸冰冷的父亲已经站在了当地。
“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每天除了打架逃课泡网吧你还会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争点气,给我有点出息?”说着一个冰冷的皮包被重重的砸在了胡杨旁边。
胡杨没有被砸中,可是肌肤却挨着了皮包的表面,那种冰凉滑腻的感觉让他像是被蛇爬过一般恶心。他抬头看向父亲,那张没有温情的脸上,只剩下了失望与厌恶。
胡杨没有出口顶撞,因为在那之后的大吵一架他经历过太多次了,对于这个父亲,他早已连叛逆也厌倦了,他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他更多的关注。
他没有顶撞,父亲的火也慢慢平息了。
两人之间是一阵相互无语的寂静。
“我没钱了。”
“我一回来,你就知道要钱,你看看你平时都在干些什么?你有脸跟我要钱吗?”
“学习学习不行,安分也不安分。”
“上了半天学初中毕业连高中也没考上,我给学校交赞助费,你当高价生,结果没几个月因为逃课打架让学校开除了,花钱送你去高价的国际学校,你一个学期去上过几次课?”
“……”
这种情景早就发生过无数次了,胡杨根本不想等着听父亲接下来的那些话,无非又是什么自己公司有多么的忙,为自己辛苦赚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争点气给他省点心什么的,这一套说辞自己已经听烂了。
不过无论说什么,在胡杨看来无非就是在为自己作为父亲的不负责而找借口。
“我钱花完了……”胡杨不耐烦地重复到,他不想听这些说教。
“我给学校老师打电话了,学校老师说暑假的自愿补课你没有去。”
“不想去。”
“快开学了,学校的补习班你不愿你去,我给你已经找好了家教老师在家给你补课。”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上学……”
“你不想上学你想干嘛?打工?还是继续泡网吧?就你这个样子,能干成什么?”
“你回回就会说这些,你什么时候管过我……”父亲每回重复的话引起了胡杨的厌烦。他本来不想顶嘴的,不过终究还是忍不住。
“我怎么没有管你,你的零花钱将近我一个员工的工资,从小吃穿住行样样给你最好,你还想怎么……”
“钱钱钱,除了钱你还能说说别的……”
“你还想要什么?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每天忙得没日没夜,最好都给了你,你还给我不满……”
父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着打断对方的话,谁都不给对方留下说完的余地。虽然争吵的内容早已重复过无数次,可每次讲出同样的话,两人的怒气都丝毫不减。
嗓门越来越大,吵到最后,胡杨几乎是在咆哮着,对应着父亲的嘶吼。两个人都是气红了眼睛,可仍旧各不相让。
这父子俩的脾气如出一辙,谁也不会先服软。
而最终,自然也像往常一样,以父亲的摔门怒走结束。
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
胡杨瘫软在沙发上。
每次争吵过后,怒火散去,都是这种内心被掏空的无力感。心里像有一个黑洞,任何的思绪靠近都被吸走的无影无踪,于是,整个心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种无形的悲哀回荡在空洞的胸腔里,无比的压抑。
压抑到他真的无法忍受平日里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
他不要留在这里,他要出去。
他拿起手机,将兄弟们挨个联系了一遍,将大家一起约出来,即使也不过是一起去酒吧热闹,一起玩闹,仍旧是一些光阴虚度的事,也好过一个人时的世界虚无的恐慌,他在那时,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找不到自己和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