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冯德为问孙中山道:“先生什么时候到了广东,真的幸运,如果不是遇上先生和黄师傅,今日必定是凶多吉少。”
“上个月已经到了,准备和这边的侨胞和商家商讨凑备起义经费的事。你也知道,之前好几次起义,都是经费问题,弄得功败垂成。”
“是的,特别那次贵会郑士良同志率领的惠州起义,由几百人转战各地发展到上万人,还好几次打败了清军,差一点就能打到厦门,就是因为没有粮食和武器补给,功亏一篑,不得不解散,真是太可惜。”
“对!俗语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经费难凑,一个很重要原因是很多人还不明白什么是三民主义,什么是共和国制度。还只以为天子帝王专制,跪拜礼上才是正道。所以不支持革命,或者怀疑革命。”孙中山说道这里,也不禁轻轻叹口气。
“这些年一路走来,先生可是辛苦了。”
“我那里辛苦,最辛苦的是那些被蒙蔽,被奴役,被剥削,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老百姓。这些情况,冯兄你大江南北都走过,相信也听得多,看得多。”
冯德为默默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黄澄可向孙中山问道:“先生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么好身手的黄师傅做助手。”
孙中山哈哈大笑道:“都是托黄兴同志的福,他说最近广东官兵严查,所以请了绝世高手黄师傅来当我的护卫。”
黄澄可拱拱手道:“孙先生太谦了,能助先生臂之力,实是黄某人的荣幸。孙先生大仁大义,为国为民,四处奔走苦碌,置生死于道外,实是让黄某人深感佩服。”
“那里那里,黄师傅真是过奖了,许多人还称我为孙大炮呢!!哈哈哈……”众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随孙中山又问冯德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冯德为道:“最近满清鹰犬盯上了自立会,自立会刚重建不久,生存能力比较弱。而且这一次总部受到了重创,主要干部死伤大半。”说到这里,冯德为可是心如刀割,忍不住落下几点泪。的确,为了自立会,他这几年来耗尽心血,好不容易才了有个雏形,不想一下子给王明宇带着血滴子杀伤大半得力干将,令到自立会元气大伤。
接下冯德为又道:“现在风声紧,我们不宜在内地久留,准备先到香港分会先避一避风头,然后再从长计议。”
“那好,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到同盟会香港分会说一声,他们能帮的都会帮的。我正好要到虎门一次,可以送你们一程。”
“那真的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
一行人于是一齐起程。
路上,黄澄可对沈望十分钟爱,觉得沈望骨格精奇,人又精灵,是一个练武之材,于是他将自己的练功心得和要领都倾嚢尽教。沈望这趟收益非浅。其间,孙中山也向沈望教授三民主义的意旨,及解说多年来他游历世界的所见所闻,令沈望的视界大开。这次的偶遇,令沈望无论是身心有了一次质的飞跃。
一路无事,不日他们到了虎门,孙中山和黄澄可与冯德为三人拱手作别。
年少的沈望只觉得难舍难离,他向黄澄可作一揖道:“黄师傅,多谢你传授和指点,有朝一日,我一定能达到黄师傅的境界,到时候可要和黄师傅好好比试比试。”
“哈哈哈……好好好!我希望那一日早一天到来!”黄澄可大笑道。
接着沈望又向孙中山道:“多谢孙先生的教诲,令我更加明白家父为什么会舍生忘死地投入革命。我一定会秉成家父遗志,奋斗不息,完成他未了的夙愿。”
“好小子,有志气!如果每一个中国人都像你一样,何愁会被欺凌,何愁推翻满清,何愁建立共和之国。”孙中山欣慰地道。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转眼间,到了公元1911年,春天又一次回到了广州城。
在城郊的一处偏僻地,有一个小村落,村落的后面一间不大不小的农舍。此时天息已经暗下,但农舍里并不没有亮灯,屋内有一张八仙台,坐着六七个人,这些人并没有出声,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有一个开口道:“起义之事已经逼在眉睫,正如射出的箭,已经没有回头的路。所以,同志们,现在我们考虑的已经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怎么去做的问题。”
“对!黄兴同志说得对。现在要解决问题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人和应道。
原来,这是同盟会主要成员在商量如何在广州举行起义。除了黄兴外,还有林觉民,方声洞,温生才等主要骨干。而旁边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自立会会长冯德为,另一个不是别个,正是已经长高了半个头的觉望。这次是冯德为应邀由香港赶来帮助策划起义之事,他想于沈望增广见闻,锻炼磨砺,于是带上了沈望。
“林觉民同志,你有什么见解呢?”黄兴道。
“当前水师提督李准已经对本会意图有所察觉,正在大举搜捕。而据情报分析,在广东,满清官员除了了李准外,其他人都不足为患,就连广州将军孚琦,两广总督张鸣歧,当前也只是顾着与朝中大臣争利斗争宠,没有精力为意本会。李准此人为官有道,带兵有术,处事能干,而且阴鸷险狠,仇视革命党,此前洪全福起义,潮州黄冈起义,广西钦廉起义和去年广州的新军起义,都是被李准所灭。李准,不折不扣是革命事业的一枚毒刺。所以……”
林觉民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目光在众人面上扫了一下,然后再重重地道:“所以,我建议,立刻组织死士刺杀水师提督李准,拨掉这枚毒刺。”
“好!我同意。”黄兴道。
“我们也同意。”其他人答道。
“那派谁去刺杀好呢?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完成,李准身为封疆大吏,手握重兵,防卫一定很严,行刺必定是凶险万分。”黄兴问道。
“既然我提出来的,那就由我去执行!”林觉民凛凛然道。
“不!林觉民同意你是本会的重要骨干,很多事需要你去指挥。刺杀李准,让我来!”旁边的温生才道。
“放心,我已经有了行刺计划。”温生才看到林觉民想说什么,马上抢着说下去。“过几天在广州东门外的燕塘地方会有比利时人举办的飞机飞行表演,其间,更有本国第一个飞行家冯如带着他自己设计制造的飞机进行表演。所以,到时全广州的大小官吏都会去参观。城东门外咨议局前的‘悦来’茶馆,是去燕塘的必经之路,我就在那里以雷霆一击,刺杀李准。”
“好,那你要多加小心。”林觉民也不再争当。
“我和沈望略懂点武艺,可由我们俩人配合温才生同志行事。。”一直没有出声的冯德为道。
“好,有你们俩人从旁协助,成功的机会又大提高。”黄兴等人与冯德为认识多年,知道他的能耐,所以高兴的说。“不过要小心,李准也不一般的官吏可比。听说最近北京工巡总局也派也一些人到广州,所以大家要小心。”
4月8日,晴。
温生才和冯德为、沈望三人在“悦来”茶馆二楼找了一个临街的位置坐下,三人要了些茶点,随意地闲谈着,暗地里却观察着大街上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了过去,大街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温生才不免有些烦躁,不时用手摸摸腰间的手枪。
太阳慢慢西下,突然街上人声吵杂,远远看到一支军队开了过来,而且前后护拥着一座八人大桥。温生才三人不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当军队走近,听到下面有人喊道:“提督大人来了!”温生才听到,心中一阵狂喜,他向冯德为二人道:“你们留在上面帮我看风,我下去刺杀。”说完也不等冯德为二人答应,便立刻直身快步走了下楼。
走出茶馆,温生才但见开那座八人大轿距离已经不足十米远,护卫在大轿旁边的随从官兵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今天看到飞机飞行表演的精彩之处,丝毫没有防备。
温生才心中大喜地道:真是天助我也。
他拨出手枪,快步赶上前对着轿“砰”就是一枪。听得轿里有人一声惨叫,显然是打中了。温才生怕一枪对方不毙命,“砰砰砰”又对着轿里连开三枪。
轿夫和旁边的护卫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四散逃窜,温生才乘机跑入旁边的小巷撤退。
楼上的冯德为和沈望看得分明,都暗暗替温生才高兴。正在此时,沈望看到旁边的省咨议局有一名守卫闻声出来,看到温生才逃往小巷里,也跟在后面追去。沈望叫声道:“不好,温叔叔被人跟踪,我们赶快去帮忙。”说完两人急忙下楼往小港追去。
此时大街上乱作一团,没有人留意冯德为二人,二人追入了小港,已经不见了温生才,恰好看到那个守卫的身影在右边的巷子消失,二人急急追上。转过一条街,眼看就要追到上那守卫,同时也看到温生才闪入了另条巷子。
正在此时,冷不防旁边斜斜闪出一个人拦着了冯德为和沈望的去路。
冯德为看到这个人,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两年前差一点就要了冯德为等人的命,新血滴子头领之一铁腿王明宇。
王明宇哈哈一笑道:“两位,别来无恙吧。”
冯德为知道现在情况非同一般,对方虽得一个人,自己这边两个人却是丝毫没有胜利的把握,而且后面大街出了大事,不一会官兵就会四处搜捕。更何况温生才正被人跟踪,要尽快通知他。
冯德为想到这里,向沈望打个眼色,示意他去追温生才,然后话也不再说,抢上两步一掌打向王明宇面门。
王明宇是何等的精明,侧身错开,反转一招勾劈扭单鞭,一下子将正要冲过去的沈望拦了下来。迫不得已,沈望只能停下来应战。
这两年沈望人长高了,武艺与时俱进,当年得黄澄可传授指点,现在武功已经有名家风范。但虽然如此而,冯德为两人还是不能冲破王明宇的防线,还被王明宇步步紧迫。
此时,各处都响起叫喊声和警报声,冯德为只觉额头直冒汗,知道如果再不能脱身,后果不堪设想。他大喝一声,飞身扑起,双掌直取王明宇两边太阳穴。王明宇冷笑一声,左脚盘起,突然反踢冯德为左大腿。
冯德为却是不闪不避,硬是受了王明宇一脚。
“啪”一声,冯德为左大腿骨被王明宇一脚踢断,但他哼也不哼一声,忍着剧痛双手一把抱紧王明宇的左脚。王明宇冷不防冯德为会使出这种以本伤人的打法,不禁愣一愣。这时沈望双拳攻到,王明宇想闪开已经来不及,右边眼角和左边太阳穴被打中,顿时觉得金星乱舞,身体也晃了晃。
好一个王明宇,临危不惧,未等沈望再出手,他纵身飞起,竟然连冯德为也带着飞起。人在半空中,他手不动,右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踢出,一下踢在冯德为的头上,这一下力大无比,冯德为当场被踢得头脑开花,死于非命,铁腿的外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冯德为虽死,但还是双手死死抱着王明宇的左脚不放。
沈望眼见冯德为惨死,不禁伤心欲绝,这两年来与冯德为朝夕相处,他早已经将冯德为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一样。他大吼一声,拼尽全力,使出九龙拳中最刚猛的一招飞龙势直出王明宇胸前。
王明宇正在用力要挣脱冯德为尸体,眼见沈望双拳攻到,冷笑一声,也不出手挡格,只是左腿抬起,将冯德为的身体挡在自己的前面。
沈望无奈,之能急急收拳,接下使出“无影脚”,全力主攻王明宇下盘。
本来王明宇下盘功夫是最好的,无奈他左脚被冯德为抱着,冯德为身上流下的血浆等更是沾和他一身都是,行动十分不便。
“啪啪啪”王明宇右脚连中几下“无影脚”,幸好他的双脚早已经练得如木如铁,要不然早已经被沈望踢断,纵是如何,王明宇还是痛得入心入肺。王明宇怒吼一声,不理会沈望踢过的了一脚,硬是再受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用力强行一把将冯德为的尸体拉开,再用力掷向沈望。
沈望没有闪避,伸出双手将冯德为的尸体接下。突然觉得双脚一阵剧痛,已经被王明宇一脚扫正,连带着冯德为的尸体一起跌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