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我捞回来的尸体引起外界多大的关注。
当天晚上,我利用看似巨款,实则不值一提的三百块购置了清洁剂、扫把之类的东西,又将水电费交清,买了一张正在搞特价的被子和两套换洗的衣服,吃了街边五块钱一个的饭盒,我剩余的钱竟然就只有不到一百。
到凌晨,屋子才焕然一新,该抹的也已经抹干净,地面也彻底的干净了。
我坐在凳子上,今日那鱼线搞到我差点去阎王爷报道,脚裸一直隐隐发烫的,我心想该不会发炎吧,别误会,不是担心身体,而是害怕又要花钱买药。
掀开裤头,我就愣了足足三分钟。
我不知道鱼线有没有可能造成这种於痕,但是我很深刻的看到,在我的脚裸下有一个手印,五指分明的黑色手印。
心有余悸的回想那幕,幸好我回来了。
我不是一个计较过去的人,既然过去了,追究也没用,况且,说不定这手印是我自己弄上去的也说不定,无畏自己吓自己。
正当我盘算着明天将庭院外的杂草拔掉,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开始新的生活,便从外面走进了黑糊糊的几个人。
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早上才见过面的小张。
他穿着警服,一脸严肃的鼻孔,后面跟着同样服装陌生人,提着手电筒,窗外面用照射进来。
“方先生,请开开门”,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有他们警局的卡片。
我以为他是来兑现那个颁发锦旗的承诺,没想到开门的时候,他也不进来,径直的跟我说:“方先生,有一单谋杀案,我们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我又再一次乘上了警车,不同的是,上次是擒,这次是请。
三番市,是城市的名字,警车行驶在无人的公路大道上,两旁高大的白杨树往两边倒过,左边是海滩,远处灯火通明,各种高楼大厦,光怪陆离的广告牌子将这座城市染上神秘的色彩。
右边是荒山野岭,因为我居住的地方就是政府尚未开放的旧楼房,属于城市偏僻与不堪入目的地方。
开车的一名警员,小张和我坐在后面,另外一个警员在副驾驶上翻开手册用笔在上面记录着什么,小张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用紧张,这只是普通的例行公事,问几个问题就放我走了。
我点点头,一路上默不出声。
在车子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我来到一处写着‘三番警察局’字样的,筑起高高围墙,里面则是一栋奢华的五层办公用大楼,有很多穿着警服的人来来往往。
透明玻璃可以看见里面一个肥脸横生,手臂有纹身的短袖男人指着警察大骂,有妇女抹着眼泪在哭,最令人移不开眼的,便是簇拥在一群黑衫黑裤的保镖下,那翘着腿抽着雪咖的一脸嚣张的中年男人。
“看见没,那个就是死者的二叔,支撑我们三番市半个经济的恒羽集团的董事长赵文长”小张指着那个中年男人。
小张对我解释,这个人对他侄子的死漠不关心,但是却死要警察局查明真相,而且恒羽集团后台很大,局长面临极大压力不得不彻查一切可疑的证据。
而我是接触尸体的第一人,自然不能落下。
我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面,坐在对立放置的凳子上面,耐心等候警察的到来。
一个女孩推门进来。
戴着眼睛,抱着文件夹,二十岁,似乎才刚刚毕业,带着几分胆怯,长头发,穿着齐膝盖的职业装,总体上来说,是个美女。
“你好,我是霍思晴”她伸出手,可能见我怯生,缩回去,对我笑了笑,整理下文件坐在我的对面。
“我看过你资料”她说,“你在十七岁也就是2014年的四月被指控蓄意伤害他人身体判了四年,后因为表现良好获准减刑一年,这是你回来的第一天,我说的对吗”。
我点头。
“今天你在三番市青禹桥头的下方,发现并将尸体打捞起来,我说得对不对”。
我继续点头。
“那好,我将会对以下的证词作记录,请你想好,并确切的回答我下列的问题”,她双手搭在一起用目光紧紧的盯着我,或者出于职业习惯,但我还是看得浑身不自在。
将证词落实,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小张给我带了一份烧鸭饭和一杯咖啡,让我在外面的长凳瞌睡到早上再回去,我吃饱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
直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一个人撞在我大腿上才醒过来。
“你们警察局是干什么吃的?我们赵家,每年缴纳的税就上个亿,要求你们调查点事情,居然回复我说案件难度太大,无法查证?”西装革履,有一头油亮的黑发,中指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二十来岁。
撞到我大腿的,是昨晚替我落口供的霍思晴,我记得她,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我看见她低着头,饱受委屈,抿着口唇,心里就一股无名火起,我挡在这个男人的前面,也知道他在指的是哪一件事,我冷冷的看着他。
“你是什么玩意”大概是看到我穿着破烂吧,他神色厥傲的俯视我,用手指拍着我的脸。
我血一涌,就想用拳头打在他的脸上,但我知道,我不能。
他就这样越说越过分。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回复他一句:“那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闷死的,说不定就是在家里头硬是用枕头活活闷死的”。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他怒羞成恐的对我拳打脚踢,及时有警员将他拉开,不然,我估计会被他打死,我现在头破血流,可还是坚定的站在那。
有警员警告他,这是蓄意伤害他人身体,他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从钱包里掏出几千块,摔在我的身体,“拿去看医生”。
然后我在霍思晴的搀扶下,来到值医室。
只是皮外伤,却让我白赚几千块,可是这种钱我不削,我准备要找到他,将他的钱还回去,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在我躺在白床上不到一会就来了。
霍思晴在他旁边。
他抽着烟,很是忧郁,“对不住了,兄弟,一时激动,死去的那个人是我的亲弟弟,人一直挂失踪,没想到已经死了”。
“是你将他的遗体带回来的,这件事我听霍小姐说了,得谢谢你,这里有些钱,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摇摇头,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钱放在柜子的上面,怕有几万。
“我没事,我也已经拿到我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