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文,十七岁高三的时候,因为看不过眼,将校长的儿子给打进医院,这辈子他是没希望抱孙子了,我判了四年的有期徒刑。
我因为在监狱里面表现良好,而且加上假释期,我获准了减期一年的奖励。
到我出来社会,我已经二十岁,身无长物,连搭辆公交的钱都没有,无家可去的我在大桥下眺望远方的轮船,你无法明白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如果你问我,回到三年前,看见一女同学受到凌辱,那一拳我还打不打,我会很坚定的告诉你,打。
或者上天怜悯我见义勇为吧。
在下午的时候,我看见海岸边聚集了很多人,于是凑过去看看热闹,原来是一尸体从外面漂浮到沿海上来了,我定睛看过去,只见一穿着蓝色长衫,黑色西装裤的男人在不远处的海水上往大桥顺着水流冲去。
连警察都惊动了。
警察一来,便将人群疏散,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在岸边指指点点,有些还拍起照片。
领队的是个女人,应该三十来岁吧,皮肤保养很好,有股上位者的气质,戴着一顶黑帽子,肩膀上还有一枚四角星花的徽章,后面跟着两个执法。
她皱眉的看着那具‘咸鱼’。
“小张,下去把尸体捞起来”她命令道,小张大概二十出头,青嫩白净,脱下帽子露出短寸头,捎着头难为情的说:“李导,这.我水性不好,搞不来”。
“小海你上”
都还没说完,那个小海就蹲到一边吐了起来,那小张解释道,“李导,小海他还不适应见尸体”。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交通都有阻塞的倾向,她扬起声音:“两百块,有没有人下去将尸体打捞上来”并且扫视四周,谁都没搭理。
一道弱不禁风的声音,我拉扯下她的衣袖对她说,“可以将工作给我吗”。
她打量我一眼点点头。
‘扑通’水花溅起,我迫不及待的跳进水里面,向浮游在中间看不清面貌的尸体游去,原因只为我明白,这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
秋末的海水是冰冷的,刺骨的,幸好流水不急,而且两边的海岸狭窄,所以我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和时间,便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游到尸体的旁边。
我低估了尸体的浸泡轻度。
我以为,尸体是僵硬的,但我一手捉住尸体的胳膊,准备拉过来,却感觉拉到的不是胳膊,而是一团棉花,这么一捉,大量的烂肉扩散开来,周围传来恶心的惊疑声。
我听见那个李导在岸上喊尸体的情况怎么样,这时我才看清楚这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二十七八的样子,似乎是某公司的高层,有种特别的气质,脸皮被水浸泡得严重脱离,我就这么一捣鼓,他的脸上就已经满是‘窟窿’。
我不怕死人,因为在监狱里我见多了,曾经还有一个死人陪伴我在十平方的地方睡了五天,是他身上的气味让我知道他死了。
“很不好”我高声呼道,“尸体都泡烂了,一摸就烂”。
那小海听着,脸色都白了,还不容易恢复点,又得蹲在一边吐得天昏地暗。
“小心点将尸体带回来”
我‘哦’了一声,只得轻轻的托着尸体,类似于施加一道倾斜的力,让他斜着漂浮到岸边,人群就呈扇形的挪开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有人捉住我的脚裸,把我往我下拖,而那具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居然用眼睛斜视着我,并且还裂开了嘴。
替死鬼!
我忽然想起家乡的传闻,那确确切切是人的五指,我清楚感受到那锋利的指甲插入我的皮肤。
“哎啊,那小伙子抽筋了”有人在岸上大喊,我就如溺水一样在海水上挣扎,放佛看着那具尸体露出狰狞的面容,我觉得自己这次会死。
然后我就整个人沉入海底。
看着外面的阳光,我不禁心想,这就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幕吗。
耳边隐约传来那李导‘鱼丝’的字样,我问自己,鱼丝是什么,再听多几次,原来是在说鱼线,我足足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附近一直有人非法捕鱼,四处撒下了网线,我的脚裸被鱼线勒住了。
果然,我看见丝丝反光的细线。
我想扯断,却发现这鱼线坚韧得很,危急之下我想起口袋里有一把钥匙,那是一个被判终生监禁的老头给我的东西,他说这是他家,知道我无亲无故,便将这钥匙给我,告诉我地址,让我自己寻找去。
钥匙是一侧锯齿一侧平的,我利用锯齿,很容易就将鱼线锯断,我迅速游上海面,换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总算平安的将任务完成。
李导和小张迎接过来,尸体一上岸,就‘哇’的一声,人群里不少女人的尖叫声,作呕声,小张拿来一张白布将尸体掩盖住。
我见那李导神色也不是那么好,显然也是被这具尸体的恶心轻度给影响到了,她问我:“你以前做过这行吗”。
“没有,这是我的第一次工作”我说。
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当时我浑身破烂,衣服上面的补丁很多,肩膀的还撕裂开口子漏出肉来的,她让小张拿出三百块给我,而那小张见我们年纪差不多,搭着我的肩膀称赞道,兄弟,你真行啊,这样的咸鱼都敢摸。
我缅甸的笑笑,并没有回话,心里彷徨着手里的三百块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对我来说,这是一笔巨资。
“兄弟,今天你是做了好事,按照我们警局的规矩,留个地址吧,我们会有专人送上锦旗,况且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我也好找人”。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一名挖尸人。
事后的我不仅知道老头给我的地址,恰好就在这附近,待我找到那数十栋几乎毫无间隔的楼房叠在一起的破败公寓,遭了很多冷眼才问道确实的地址。
我推开院子里腐蚀得非常严重的铁门,这是一套两层的民用房,十来平方的庭院杂草丛生,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徒有四壁,幸好锁还好好的负责自己的职责。
用钥匙费了好大劲,也不知道是我硬开的还是真是钥匙打开的,我进到屋里头,一阵霉味扑鼻而来,里面就一满是灰尘的凳子,走几步有个拐弯处连接一条楼梯,前面是厨房,有独立的卫生间。
就这样,我开始生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