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和程橙‘合作’解决了糖糖的麻烦，这丫头就总在我面前以大师自居，更三天两头从学校跑回来骚扰我。
“就跟我去一次吧，一次！”她竖起一根手指头，郑重其事地说，“你要不去，我以后日子就没法过啦，还不天天给那几个丫头取笑！”
程橙在本地最高学府p大读大二，念的是个万金油专业——国际经济与贸易。
这礼拜天，她们系跟计算机系的男生搞联谊，她死活非要拉我去，说什么我在她们寝室名气很大。
我去，一个总共四个妞的寝室，我名气再大能大哪去？更何况咱一向很低调，虽然是个不怎么富有但很高帅的哥。
但是想到她上次的确帮我大帮，额，或者说我帮她忙，再看着免费烧烤的份上，我就答应了。
“真的？”程橙惊喜地望着我，阳光下她的唇很好看，据说是什么咬唇妆。
“嗯，真的，不过来回车费你报销。”我说。
“好嘛，不就两块钱嘛。”她开心不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错，你忘记了，现在公交票价2块起，哈哈！”
“2块就2块，有什么了不起的，姐出得起这个价！”
星期天，我从铺子回家，洗个澡刷个牙，穿上我那件露着磕膝头的七分牛仔裤，胡乱搭个灰色工字背心，踢趿个人字拖就出门了。
今天活动很丰富，大家先要去公园爬山，中午去吃肯德基，然后去ktv唱歌，一直到晚上去苏烧烤吃宵夜。
据说，这一次联谊是计算机系的男生们请客，我纯属拖油瓶。一想到有免费歌可以唱，有免费烧烤和汉堡可以吃，我就开心不已。没法子，人穷志短哟。
到了公园门口，她们四个女生都已经到齐了，叽叽喳喳躲在凤凰树下聊天。
“嗨，东子哥，这边这边！”程橙眼尖，大老远就咋呼着，我只好硬着头皮跑过去。
为啥说硬着头皮？因为我从小到大就只谈过半次恋爱，别看平时嘴里妞长妞短，那都是扎面子。其实平时我在超市，哪怕是收银员理货员，只要是女的，跟我说句话我都会脸红。
当然，这个毛病我尽量改。
冲她们一路小跑跑过去，就看到几个女孩捂嘴偷笑。
“这就是你的东子哥呀？好帅气。”一个苹果脸，长得微胖但是很可爱的女孩笑嘻嘻地说，“东子哥你好，我叫关梅，不熟悉我的叫我小关，熟悉我的叫我梅梅，您随意。”
现在的女孩大大方方，可真不错。
“别啊梅梅，这位可是人家程橙的菜。”另一个瘦高个女孩道，“你就别瞎起哄啦。你好，我叫刘璐。”她没有梅梅那么活跃，但也很大方。
程橙脸红了，拉着我的胳膊不说话。其实我挺不愿意在熟人面前跟她这样亲近，回头让人误会，我倒无所谓，对她一个大姑娘家的不好交代。更重要的是，我怕她妈。
四个女孩认识了三个，还有一个低头默不作声。其实刚才我就发现了，这四个女孩中，三个都很活泼，只有一个很安静。
这女孩皮肤黝黑，额头长满青春痘，大约是青春期女孩的自卑吧，双手一直绞着自己的裙边，就跟初次见公婆的小媳妇儿似的。
程橙帮我们介绍，原来这个女孩叫杨菜儿，来自广安，不过初中就搬家到我们这个城市了。四个女孩中，只有她一个是外系的，是分宿舍的时候分到程橙她们屋的。
介绍完了，我们等了一会，那六个男孩就出现了。起初他们非常兴高采烈，不过当看到四个女孩当中竖着一个我的时候，一个个脸色就不自在了。尤其是其中一个个头很高，皮肤很白，长得挺俊的小伙子。
后来我听见他们几个在嘀咕：“来个男的，这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夸下海口了，就准备吃一个礼拜泡面吧。”
“你看程橙，靠他好近啊，哎哟我的小心肝……”
我偷偷一笑，从他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他们想啥我清楚的很。大家爬山、吃饭，都很嗨皮，只有杨菜一路上都闷不吭声。那几个男孩净逗程橙他们三个了，也没人理她。
为了不让她太难过，我一路上就跟她聊天。起初我俩都腼腆，后来就说开了。在公交车上去ktv的时候，我和她站一起，她忽然抬起头问我：“东子哥，我听程橙说，你那方面挺厉害的，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若是在平时也都无所谓了。关键这会我们正在挤公交，身边好多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一听她这话，纷纷用人神共愤的眼神瞪着我，那眼神，就像我把杨菜怎么了一样。不，根本是把他们女儿、孙女给怎么了。
“人渣！”我听到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大哥低声骂我。
“不要脸！”另一边一个手里拎着半个西瓜的老太也骂我。
我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咳咳。”为了掩饰我的尴尬和冤屈，我说，“你有啥话，说吧。”
“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杨菜在关键的时候咬起嘴唇来，我恨……
车晃荡着，爬坡上坎，公交师傅很奔放，把车开得如疯虎下山，一车人欢快地坐着过山车。到了地方，程橙扶着树就开始吐，我忘记这家伙晕车了。
唱歌时，他们几个疯，杨菜则趁机把心事跟我说了。
原来，她曾经在高中时候暗恋过一个男老师，甚至还大胆的写了表白信。那老师是刚分配进学校的大学生，负责学校后勤，人很阳光，非常帅气（我想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老师后来婉拒了她，回信说：“你好好读书，这些事等你上大学以后再谈。听说你外语不错，加油，发挥特长。”
所以杨菜大学的专业是：英语。
杨菜一心一意奔着目标去，以为考上大学后，老师就会跟她在一起。殊不知当初老师不过是哄着她好好念书，其实人家早有女朋友了。
说这些的时候，杨菜神色非常暗淡，看得出她很悲伤。并且我发现，她额头很暗。尽管她整体肤色都比较黑，但额头那块特别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皱眉问。
杨菜哭了。
程橙向我们这边张望了一下，并暗中警告我一把。我假装梅看见她，继续追问。直觉告诉我，杨菜这孩子有问题。
“后来老师死了，出去旅行的时候，车子翻下山沟，就在高考结束后一个礼拜。”杨菜哭着说。
她告诉我，老师去世后她很难过，本来就失恋的心情，更糟糕了。从那以后，她几乎每个礼拜都去公墓看他。从老师去世一直到现在，坚持了一年多了。
“起初还好，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不对劲，做噩梦。”她说，“梦里很多雾，是晚上。雾里有个男的跟我说话，声音很小，我总听不清楚。他好像叫我过去，好像是老师，又好像不是。我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跟没睡觉一样，疲乏，还冒虚汗。”
我知道，她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