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瞧着累趴在地上的士兵,急忙喊了起来:“兔崽子们,麻溜的,打完这仗,守住了义州城,老子给你们放一天假!”
士兵们闻言欢呼一声,急忙从地上站起,拿着火绳枪,匆匆的上了南城。
此时义州城正门,伯颜汉吉正攻城,忽见额尔古带领五千士兵从后面的南城奔来,他脸色大变,瞧着嬉皮笑脸的额尔古一马鞭子抽去,大骂道:“额尔古,你个混蛋,老子不是让你守南城吗?你他娘的跑这来干什么!”
额尔古被抽的蒙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瞧着快要吃人的伯颜汉吉,委屈道:“将军,南城屁个人影都没有,我不心思过来帮你吗!”
伯颜汉吉气得笑了起来,瞧着义州城头滚滚浓烟,大骂道:“不管了,现在只能希望朵颜力拖住王崇古,越久越好。”
说着伯颜汉吉急忙让额尔古部加入攻城队列之中。有了额尔古部的士兵,那些鞑子们的动作突然变得异常迅捷起来,他们有的搭云梯,有的抛绳梯,有的使索爪,爬梯的爬梯,攀绳的攀绳,一个个犹如灵猿登山一样轻巧自如地沿着城墙掩杀上来!
“鞑子!是鞑子!”正守在城头上休息的明兵,眼见鞑子又冲了上来,不由得纷纷惊呼起来,“兄弟们快准备,鞑子又上来了!”
“格老子的!”夏慕跳到箭垛口往下一看,顿时傻了眼,这还没到一炷香,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不由得急忙大喊,“快!快把他们打下去!”
“砰”的一声,城头的锦衣卫朝着已经攀到城墙上半端的鞑子,飞快地拔出三眼神铳,抬手朝着他的面门就开了枪。
密密麻麻的飞弹顿时应声疾射而至,“噗”的一声响,将那鞑子头上戴着的那顶牛角形战笠打了一个透亮的窟窿!
那些鞑子见状,发一声喊,竟是吓得纷纷弃械而逃!
“八格牙鲁!八格牙鲁!”服部平次气得暴跳如雷,冲上前去,抡起手中倭刀砍翻了几个逃在前面的日本忍者,却怎么也止不住他们的四散溃逃!
城头上的三千名锦衣卫虽是开枪、放箭、抛石,忙得团团乱转,但毕竟人手不够,转眼之间,鞑子便一个接着一个翻上了城头,挥着大刀长剑和他们混战起来!
“完了!完了!”夏慕在心底无声地叫嚷着,脸上却不动声色,抓起一支长矛,便要冲杀上前。
就在此时,他看着将一名锦衣卫杀死的日本忍者,不禁心头大怒,腕上劲力一运,手中长矛便脱手飞射而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嚓”的一声,竟从那忍者后心直贯而入,再从他前胸一穿而出!
日本忍者“啊”的一声惨叫,垂下头瞪眼看着自己前胸猝然冒出来的那段滴着鲜血的雪亮矛尖,像木头人一般直挺挺倒地气绝身亡!
夏慕又从地上操起一支被鞑子丢在地上的长戟,使得呼呼风响,“刷刷刷”一阵急响,竟有四五个鞑子被他的戟刃所伤,纷纷向后退了开去!
“倭寇休得猖狂!”随着一声暴喝,恰在这时纵身飞来的俞大崷看得分明,手中关刀凌空一举,“嗖”的一声,连人带刀竟是化作一道炫目的凛凛寒光,升到半空,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四名北辰一刀流忍者当头直斩而下!
“当”的一声巨响,光芒散尽,只见俞大崷那支关刀死死地压在了四名北辰一刀流忍者的武士刀之上!
只是四人哪里抵挡得住俞大崷刚才这从天而降的惊雷一击,竟被他一下压得屈了左膝半跪在地,双手合力举着长戟,只是咬紧牙关在苦苦支撑!
此时,祖承训也顺着甬道上了城头,一步跳到地板上立定,也不多言,抬手打燃了三眼神铳的导火线!
“砰砰砰”一阵枪响,倭兵们纷纷便像倒栽葱一样被他这一轮射击打翻了一大片!
“狗日的倭虏!”祖承训一边用三眼神铳猛烈射击,一边咬着牙狠狠地骂道,“祖某也要叫你们尝尝我大明火器的厉害!”
眼见攻上城来的鞑子兵跟倭奴越来越多,夏慕心慌极了,拼尽全力用双手将长戟往上一抬,翻身一个筋斗跳了开去!
俞大崷手中的关刀余势未尽,“刷”地扎在了地面的石板之上,刀身钉入一尺余深!
突然,一名忍者急忙从腰间摸出一柄火绳短枪,正欲朝着力竭的俞大崷开枪射击,“砰”然一声,他只觉胸口一震,俯首看时,自己的胸膛已被祖承训的三眼神铳打了一个洞!
他“啊呀”一声,仰面向后缓缓倒了下去……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只看到俞大崷大喝一声,高高挥起长柄关刀,向竖立在城头之上的“三株桐”家纹战旗旗杆一下劈了过去……那面“三株桐”家纹战旗便像一片枯叶般惨然飘落而下……
就在这时,夏慕双眼血红,瞧着一众锦衣卫在浴血奋战,急忙敲响了一旁的钟鼓,只听鼓声如雷,声震义州城头。
锦衣卫们瞧见都督亲自擂鼓,顿时气血直冲头顶,嘶吼一声又杀了回去,势与义州城共存亡!
随着鼓声,夏慕扯开了嗓子大唱起来,这也是那么多天军训,夏慕教锦衣卫的一首军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锦衣卫一听哈哈大笑,都扯着嗓子大吼起来,顿时义州城响起了壮烈满怀的歌声,惊得大凌河栖息的飞鸟,纷纷飞向长空。
伯颜汉吉在城下听得此歌,心头大震,脸色苍白,这歌之中包含了一种精忠报国的意志,不得不让人佩服,看着一旁的服部平次,叹道:“服部君,我想我错了,大明王朝还是有热血的将士的!”
此时南城的王崇古正派入去打探前方军情,他焦急的等在南城,不知道前方如何,又不敢轻兵冒进,怕中了鞑子的圈套。
正在他踌躇时,前方义州城头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歌声,王崇古心中一突突,眼中蓦然两滴泪水划过他的脸颊。
南城的大同士兵也都被这荡气回肠的歌声惊起,纷纷站在城头眺望前方,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豪气来!
王崇古拔剑长啸:“士兵们,莫要让夏都督小瞧了我们大同儿郎,大明不止他们锦衣卫能杀敌,给老子冲下城去,跟伯颜汉吉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两万大同士兵仿佛忘记了多天连夜的长奔,纷纷拿起斩马刀,跨上火绳枪,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向了伯颜汉吉的后方。
此时伯颜汉吉正在敦促前方士兵加紧攻城,义州城头的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胜利就在眼前。
谁知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厮杀声,惊得伯颜汉吉险些跌倒在地,若不是服部平次扶着,怕是早就跪了下去。
他瞧着后方尘土大起,飞扬出鲜红的大明军旗迎风飘扬,上书“大同王崇古”五个字样时,是肝胆俱裂!
“他妈了个巴子,谁能告诉老子,王崇古两万大同士兵莫非长了翅膀,飞过狼烟口的,朵颜力数万士兵是吃屎的!”
伯颜汉吉暴跳如雷,急忙让额尔古的部队撤下去,去后方拦截王崇古的大同士兵。
顿时狼烟遍地而起,城内城外两地开花,给伯颜汉吉包了饺子。
夏慕瞧着后方尘土飞扬之中升起的王崇古军旗,心中大喜,急忙大喊道:“兄弟们,王提督的援兵来了,兄弟们,杀下城去!”
伯颜汉吉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情形,知攻打义州城已是无可挽回的败局,只得且战且退,往西城方向,狼烟口去了。
此时义州城,眼见那城头上八百倭兵跟鞑子残军已被杀得所剩无几,祖承训跃上指挥台,兴奋地向手下的兵丁吩咐道:“先留八百战士马上占据城上的岗亭,其余的弟兄们随祖某杀下城去,打开城门,放大军出城!”
俞大崷手提长柄关刀兴冲冲地应了一声,跟在祖承训身后飞步而去。他和祖承训一道并肩疾奔,边走边说道:“都督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绝了,万万没想到伯颜汉吉能腹背受敌!”
“这一切都是总督大人密授的锦囊妙计啊!总督大人料定额尔古贪功冒进,所以南城故意用了一招空城计,却没想到王崇古真能冲破狼烟口啊!”
北城外峰失守!南城门被大同士兵夺回!西门又被明军“大将军炮”轰开!
这一连串的噩耗击得伯颜汉吉晕头转向,他呆呆地站在西城城楼指挥台上,望着城下如狂潮般席卷过来的明军,一时间在心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幻觉:天塌了、地陷了,明军如无边无际的大海,一下便淹没了整座望楼!
如果这一幕情形仅仅是一场幻觉,那就太好了!可惜,它并不是幻觉——而是铁一般的真实情景:随着西门被轰开,大队明兵以风卷残云之势,滚滚杀出了义州城!倭兵跟鞑子们虽拼死阻击,困兽犹斗,可在层层推进的明军面前,也只有节节败退!
伯颜汉吉面色惨然地呆望着,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不知道此时究竟是应战还是应退,一时沉吟不决起来。
“将军,此刻尚未到最后关头,”服部平次急忙劝道,“请您速速下城,不可久居险境。明军火炮虽然厉害,但我日本武士近身肉搏作战勇猛异常,若与他们在城中‘一对一’地硬拼,倒未必就会处于下风!”
“好吧!传令全军:撤出城外,躲入城外的各处土堡、岗亭,扬长避短,和明兵拼尽最后一滴鲜血!”伯颜汉吉叹息一声,眼见明军弹飞如雨、箭射如蝗,待在城楼之上已无任何意义,只得随着众武士一齐退下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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