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树庞大的根系一部分裸露在地表,蜿蜒曲折,相互交错。周围一片都被荧火点亮。我蹲在旁边观察,越来越想知道这么一大群萤火虫聚集在一起,究竟是在干吗?
凭借我出色的眼力,很快,我发了萤火虫进进出出的的洞穴,大拇指般大小,隐藏在一片交错的盘根之下。也不知里面究竟有多深,通向哪里。
里面究竟有什么吸引萤火虫的东西呢?我左思右想,不得其果。
于是,我在附近拾了一根树枝,伸进洞穴轻轻拨弄。洞里的萤火虫被惊扰,慌逃而出,却在四周盘旋,久久不愿离去。真奇怪。我咕噜道。
树枝像是触碰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在确定它的所在位置之后,我控制着树枝,慢慢地将它往外推。几番折腾之后,它终于出现在洞口,金辉夺目,如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威严地看着我。吓得我心脏蹦蹦直跳。
不过,在下一秒,这个惊吓就转为了惊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精元吗?原来它根本就不藏在我和叶落尘身上的某个物件中。它躲在这里!
我喜出望外,嚷道,“叶落尘。快过来!”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叶落尘不胜其烦道。
“你过来就知道了。天大的好事。”
我只能先卖个关子,担心说出精元这事,被人听了去。
由于盘根间的间隙太小,没法伸手下去取出精元。我又从周边找来一根树枝,断掉细软的部分。两根树枝就组合成了简易版的夹子,这样就轻而易举地将精元取了出来。
“你看这是什么?”我洋洋得意地向叶落尘展示道。
“精……”我连忙用手封住叶落尘的嘴,才阻止他说出精元二字。
“嘘!”
我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但扫视一圈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想必是我疑神疑鬼了。
但为了谨慎起见,我提议道,“回屋里再说。”
叶落尘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透明小瓶给我。我将瓶子倾斜,精元沿着瓶壁滚落进去,发生脆亮悦耳的声音。不一会儿,瓶内开始离奇般的充满七彩颜色,似一道道闪电,在变幻,在延展,在涌动。荡魂摄魄。我和叶落尘都怔住了。
良久,叶落尘发问,“怎么处理它?”
这个问题一时把我给难倒了。我和叶落尘开始一起分析利弊。如果在这个风口上交给博物馆,不敢保证十分安全,如若再被盗走,那么妖魔的残余势力离目标更近了一步。也不能现在交给慕容雨。我们还对他完全不了解。也许他是个文物贩卖的黑心商人,也未可知。
“所以,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们保存。你不说,我不说,一时半会儿,应该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家里有一个保险柜。放在那里应该很安全。”
“就这么说定了!”叶落尘赞同道。
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我慌忙将瓶子塞进口袋里藏起来,跑到门边一看,原来是叶落尘的父亲回来了,虚惊一场。
叶叔叔向我们道,“今天下这么大雨。你们两个中午肯定没出去吃饭。所以,我下班后特意去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鲫鱼和排骨。”他举起手中的蓝色塑料袋向我们晃了晃,说,“小彦。叶叔叔今晚就给你露一手。”
我调皮道,“叶叔叔。好久都没吃到你亲手做的菜了。被你这么一说,我仿佛已经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了。”我刺溜一声,继续道,“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叶叔叔被逗乐,笑眯眯道,“既然这样,那叶叔叔天天晚上给你做。怎么样?”
“那怎么行。我可不想累着我可亲可敬的叶叔叔。”
说着,我笑脸相迎,接过叶叔叔手中的塑料袋,又示意叶落尘去给他父亲倒杯凉开水,解解渴。
“叶叔叔。要是你不嫌我天资愚钝,就收我为徒,将你毕生这登峰造极的厨艺传授给我。这样,我要是哪天想吃叶叔叔的菜,就可以自己做。”
叶叔叔称赞地说,“你这个方法好。不像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的视线移落到叶落尘的身上,说道,“小尘。多学着点。你看看人家小彦,好学又勤奋,孝顺又乖巧。”
我向叶落尘眨了眨眼,偷偷地坏笑。叶落尘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举报我道,“爸。那是你不了解他。他要是好学。母猪都能上树了。你是没看到他上课时的傻愣样。不是看着黑板发呆,就是盯着女生发呆。他要是乖巧。狼都不吃肉了。他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叶叔叔严厉道,“怎么能这么说你朋友呢。没礼貌。”
见这气氛怪异,我和气地劝解道,“叶叔叔没事。他平时经常这样跟我开玩笑呢。我都习惯了。”
我实在没料到叶落尘这一刻突然像一颗定时炸弹被引燃了,大声嚷道,“我没开玩笑。爸。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做任何事情你都看不顺眼?为什么你总是觉得别人比我好。为什么你对任何人的关心都要比我多。今天,我总算想明白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儿子。你亲生儿子早在十六年前就和你老婆一起死了!”
啪的一声,叶叔叔用力甩了叶落尘一记耳光。叶落尘的右脸瞬间被烙下一个火红的巴掌印。叶落尘气愤地撞开了我,像一匹脱缰野马,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洪亮的关门声把整个屋子都弄颤抖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留在这里吃饭了。我内心十分懊悔。我本打算进卧室问问叶落尘,今天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却被叶叔叔叫住。
“别理他。让他去。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懂事。叶叔叔今天就是要把你这个徒弟收定了。来。叶叔叔先教你刀法……”
可是,我一直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叶落尘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以致完全听不进叶叔叔传授给我的方***到我实践操刀切姜丝的时候,还是不在状态,一刀下去,就切到了食指。鲜血不停地渗出,啪嗒啪嗒掉落在砧板上。
叶叔叔大惊失色,说要去拿医药箱。我阻拦道,“没事。没事。”说着,就把手指塞进嘴里,吸吮道,“一会儿就好了。”
“那今天就先学到这儿。你先去休息吧。”叶叔叔把我赶出了厨房。
一个人无处可去。我就溜进了叶落尘的卧室。他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咳——我假装咳嗽,唤起他的注意。他纹丝不动。我厚着脸皮,挨着他躺下。
“你说我经常发呆。你现在自己不就是在发呆吗?”他无动于衷。
“哎呀。你看我都流血了。我都快要死了。叶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呀。”我佯装垂危,夸张地说道,并伸出手指给他看。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他鼻梁上。
“有病啊你。”他丢了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卧室。
哎呀。我还真不会安慰人。这不又把人给气走了。我还在寻思着,怎么另想办法安慰他。他便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并塞到我怀里。
“就这样啊?哪有医生是这么当的?把患者推上手术台,就溜了?让患者自己麻醉,自己开膛破肚?”
想必是被我念叨得受不了了。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但又被逼无奈,只得为我消毒、为我包扎。我心满意足地道,“这才是乖孩子嘛。”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他朝我凶道。
“好。再多说一句。不对。再多说两句。你说你跟你爸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啊?你还说出那么气人的话。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爸怎么可能不对你好呢。一定是你们父子俩的沟通方式有问题。你得跟你爸道个歉。你老爸一个人养你这么大不容易。是不是。赶紧去道个歉。道个歉有什么难的呢。”
他很是无语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