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来找他,只想要跟他解释,可是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终于,她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他却对她视若无睹般想要径直离去,不得已她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却皱着眉头,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用其冷得刺骨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放手。”
“不,我不放,放手了,你就走了。”为了他,她第一次像个无赖一般,紧紧地抓着他的玄色衣袖。
他却用力一甩,连带的把她也甩到了地上,她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狼狈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顾一切的大声喊道:“御玄逸,我莫梨诺这一生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知道吗?”
他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她心中一喜,以为他终究还是心软了,还是愿意相信她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身前。
“你以为本王还会再相信你说的话吗?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他撞着她的肩膀离去,把她撞得往后倒退了两步,他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拦着他。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再一次贱踏自己。
春雨绵绵唤醒沉睡的大地,她在雨中静静地站着,头发上爬满小小的水珠,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苦涩在心口蔓延,手中拿着那小小的,带着裂缝的玉佩,她选择放手,对于这段爱情她已经没有了继续爱的勇气。在他的眼中她是多么的不堪,他骂她婊子,骂她娼妇,骂她是不要脸的女人,她承受着这些所有不应该属于她的骂名,她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既然他决意放手,她又何必再苦苦相逼。
她在院子里的那株小树苗下挖了一个坑,把所有属于他的回忆埋在地底,埋葬那块带着承诺的玉佩,埋葬她已经死掉的心,埋葬这段被舍弃的爱情。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他们,开始了平行线般的生活,他们似乎无意却又总是刻意的避开彼此,他们成了各自最熟悉的陌生人。
“郡主,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彩碧从屋外走进来,手上端着碗,里面盛着黑乎乎,还在冒着烟的药水。
“先放着吧。”莫梨诺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头也没抬一下地说道。
“郡主,太医说了这药要趁热喝才有效。”彩碧并不理会梨诺的话,径直把药水端到了她面前。
闻着那苦涩的味道,莫梨诺这才抬起头,瘦小的脸庞依旧苍白,“彩碧,你知道吗?心里有伤,再多的药都吃不好的,任何药都治不好心病,所以你别再去找太医来帮我看病了,没用的。”
“郡主……”彩碧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看着眼前这个一日消沉过一日的女孩,跟在她身边也有了六七年,这个原本还算天真无邪的女孩如今眼中除了淡漠绝望就没有其他神采,再想想她这几年所经历过的事,不禁一阵心酸。
莫梨诺接过那碗汤药,虽然有着苦涩难闻的味道,但她却像是毫无味觉般一口喝完。是的,她没有了味觉,她尝不到任何的酸甜苦辣,在她埋葬完她的爱情隔天,她的味觉也丧失了,上天不止拿走了她的爱情,也取走了她的味觉,对她是否残忍可一些。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就连彩碧也不知道。
把碗递还给了彩碧,她摇了摇头拒绝了彩碧递过来的蜜饯,如今的她已不再需要任何甜的东西。
“王妃,紫娴姑娘在外求见。”一个王府的,很不幸被派到北苑来的丫鬟走进屋子里,先是皱了皱鼻子,然后才懒洋洋地说道。
她为何会来?心中的疑惑让她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门口,若有所思。自己该见她吗?她知道她的身份,一个很得御玄逸宠的舞姬,一个他亲自为她赎身带进府里的舞姬,一个除了舞姬毫无其他身份的女人。
传话的丫鬟久久等不到答复,已有些不耐烦,翻着白眼问道:“王妃倒是见或不见说一句明白的,奴婢好回话啊,这紫娴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这如今外面风大,要被风吹到了,病了,这到时可是要算谁的错啊。”
“你这个下贱的丫鬟,你可知道你是在同谁说话,抛开王妃的身份不说,在你面前的可还是一个先皇亲封的郡主。”彩碧看着那丫鬟的态度,忍不住怒火中烧。
“你……”
彩碧走过去,二话不说‘啪’的一巴掌挥在那丫鬟脸上,怒目而视说道:“这一巴掌我是替郡主打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说完,又挥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打你目中无人,以下犯上。”
梨诺一直冷眼看着,彩碧一连好几个巴掌挥下去,口中述说着那丫鬟的罪状,而那个丫鬟的脸颊已经被打得高高肿起,原本一丝不乱的发髻被打散,头发凌乱的飘散在胸前身后,好几缕因为泪水而粘在红肿的脸颊上。
“彩碧,够了。”莫梨诺先起身,来到那丫鬟面前,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清冷地说道:“做下人的就要有做下人的自觉,虽然我这个王妃是空有虚名的,但是我也决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登鼻子上眼。希望你记住了,下去吧。”
那丫鬟连滚带爬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上刚要进门的凌紫娴。
“紫娴在外面等得有点久,想说怕是那些丫鬟办事不力,便没等王妃通传再进,还请王妃责罚。”一进屋便看到那丫鬟被人打肿了脸跑出去,凌紫娴有点推翻了自己原先在心中对莫梨诺的看法。
“进都进来了还责罚什么,坐吧。”莫梨诺懒洋洋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
凌紫娴在莫梨诺的对面落座,她也端着茶杯静静地喝着茶,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茶盖碰撞茶杯发出的清脆的‘叮当’声。两个面容同样出色的女人,各自喝着茶,各自想着心事,各自偷偷地打量对方,猜测着对方。
“我这北苑地处偏僻,恐怕姑娘并不是顺便路过来此喝茶的吧。”莫梨诺放下茶杯,幽幽地问道。
凌紫娴笑了笑,那笑容确实娇媚,“王妃好眼力,确实,紫娴特地前来有事同王妃说。”她还特意加重了‘说’字的音调,她是来说的,不是来请求。
莫梨诺冷笑了一下,淡淡地,洁简地说道:“明人眼里不说暗话。”
“紫娴想成为王爷的侧妃。”凌紫娴说完,便观察着莫梨诺的神情。
“这似乎与我无关。”莫梨诺依旧淡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凌紫娴看着她的反应,有点失望,她表现得太过于平静,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跟她没有关系,所以她没有任何情绪。这确和她原先预想的不一样,果然这个王妃和她猜测的有些不一样。
“紫娴只是想前来告知王妃,希望王妃不要从中阻拦。”
“你想太多了,这逸王府的任何事情早就与我无关,我很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去做着惹人厌烦的事情。”她起身,离开了桌子,“彩碧,送客。”
凌紫娴看了看那个与御玄逸有着相似气息的冷然背影,在彩碧的注视下走出了屋子,但是她却没有径直离开北苑,而是拐到了后面下人居住的房间,在那里面她找到了那个被打成猪头的丫鬟。她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在屋外守着,自己进到了那丫鬟的屋子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别说了,他爱纳几个妾,纳谁都再也与我无关。”莫梨诺看着欲言又止的彩碧说道。
“郡主就真的要这样就放弃?你还这么年轻……”
“彩碧,不是我要放弃,是他逼得我不得不放弃。”收拾起心中的烦乱,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因为他而起任何波澜,却终究还是自己太过于自信,“我累了,你退下吧。”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屋顶,眼角湿湿的,却不知眼泪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