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便是那个邱三公子。
邱三笑道:“让何莫兄见笑了,兄弟哪比得上你们这些西北大营的将军们威风。上回你跟着马将军进宫觐见,我可瞧着了,后来回去和弟兄们一说,他们都羡慕地直流口水,何莫兄,什么时候带着咱们去西北大营见识一番?”
这边何莫和邱三聊得高兴,地上的阿蒙鼓捣了半天,硬是没人理他,便觉得被冷落了,干脆“哇”地大哭了起来。
何莫最怕见人流泪,只好俯身将他抱起,“阿蒙,你以后可是大周皇帝,怎么能当着臣子的面哭,赶紧憋回去!”
阿蒙倒是听话,真就不哭了,只两颗大大的泪还挂在腮边,何莫便伸手帮他擦了。
那边邱三自然认得这小子,忙抱拳道:“末将御护营邱正英参见殿下!”
阿蒙此时肩膀还在一耸一耸,却下意识地道了一声,“平身!”把何莫差点笑死,阿蒙大概害羞了,反身双手抱住何莫的脖子,将脸伏在他肩上了。
后来两大一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何莫喊人给阿蒙上了吃食,自己则和邱三接着聊。
邱三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这些日子京城发生的趣闻,何莫听得津津有味,连阿蒙也在旁边,一边拿着点心啃,一边半通不通地听着。
说到后面,邱三自然没漏了何莫的仇家张盈,说这女人真是走了****运,居然还能嫁给回鹘王叔,就她那副臭德性,在京城连个乞丐都不一定肯娶。
阿蒙乍一听到“回鹘”二字,忙跑到何莫近前邀功,“莫哥哥,回鹘我知道,他们想娶我姐姐,后来被我拒绝了!”
何莫头回听说此事,只阿蒙说得不清楚,他便问邱三,等知道了来龙去脉,何莫先是好好地夸了阿蒙一番,又勉励他,以后谁要敢再欺负你姐姐,需第一时间来向姐夫报告。
阿蒙受夸奖,得意非凡,将小胸脯挺得高高地,发誓说以后一定效忠姐夫。
何莫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了“效忠”一词,赶紧给他纠正,应该是姐夫一辈子“效忠”阿蒙,也不管他懂不懂,只警告若是不想姐夫丢了性命,就不许再乱说话。
三个人在一起混了一下午,后来阿蒙倒与邱三熟了,何莫便嘱咐邱三以后在宫中多照看着些阿蒙,邱三乐呵呵地应了,临告辞前,邱三又提到,等何莫有空一起去吃个花酒,何莫瞧着阿蒙准备开口问了,连忙对着邱三使了个眼色,“这放了花的酒我从不喝,咱就干白的。”说完抱起阿蒙走了。
等何莫怀揣着睡得跟个小猪样的阿蒙回到养瑞堂,何家人早已走了,周元帝从何莫怀中接过阿蒙,将他放到后面的小榻上,道:“何莫,过来和朕聊聊。”
何莫点了点头,坐到了一旁。
周元帝靠在御座上,先是叹了口气,“何莫,朕看着你出生长大,你的脾气秉性朕多少知道些,而且你和阿敷又是青梅竹马,目前来看,你待她也还不错,所以朕对你虽不是完全满意,也只能委屈我家阿敷了。”
何莫被岳父大人这夹枪带棒的话弄得有些晕,只好不好话。
周元帝继续道:“马云成很喜欢你,觉得你是难得的将才,虽然朕不怎么信他说的,不过也听到了些关于你的事迹。”
何莫忙站起身,道:“陛下过誉了。”
周元帝道:“朕给前楚当了十多年的宰相,后来又做到摄政王,可朕不甘心一生屈于人下,于是干脆自己开创了这大周。有人在背后骂朕****,可朕不在乎,你知道为什么?”
何莫摇了摇头。
“朕自小便明白,若想不为人役使,只能自己掌握权利。朕有野心,所以成了最后的胜者,但是,朕却厌恶有野心的人。”
何莫心里开始思量,自己有没有野心,想了半天都得不出答案。
“何莫,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很清楚,所以朕才放心将女儿交到你手上。”
何莫一乐,起身就要谢恩,没想到周元帝一摆手,“朕没说完。”
何莫只好又缩了回去。
周元帝走到何莫面前,“可是你身上也有很不让朕喜欢的地方,你没什么远见,又太过儿女情长,虽有几分胆色,却又少了些男人的担当。”
何莫脸色一白,道:“陛下,何莫无心建功立业,只求阿敷安好!”
周元帝摇了摇头,“我要的不只如此。朕今年已过知天命,而阿蒙还不到三岁,朕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长大,所以朕要找一个人,能对阿蒙忠心耿耿,并且一生不会改变。”
何莫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你能做得到吗?”周元帝问。
何莫低头,“末将不知。”
周元帝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就知道你小子是靠不住的,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