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莫抬眼一瞧,倒是认识的,他老爹手下一个侍郎的儿子,姓邱,家中排行老三,人称邱三公子,是何莫以前的酒肉朋友。
何莫笑道:“老三,果然是好些日子没见,最近怎么样啊?”
那邱三道:“自从哥哥给发配西北,咱们那伙人竟再闹不起来,被家中管得不太敢出来了。”
“发配西北”是当日何莫走前,与自己兄弟们说的玩话,见阿敷诧异地瞧着自己,何莫连忙笑着解释:“是兄弟们在一起开玩笑,别当真,更不许和你父……爹说啊!”
那邱三瞧着阿敷,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何莫拦道:“我家表弟,不太爱说话,不用管她。”
邱三也不勉强,对阿敷笑了笑,又朝何莫道:“何莫兄,有空咱们几个再聚聚,兄弟们知道你当兵辛苦,回来后一定得给你补补,咱们便一块吃吃花酒,到时把你这位表弟也带上。”
何莫忙阻住他,道:“兄弟慢着,这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哪处混!”
没想到一听这问,邱三竟乐开了,道:“不瞒驸马爷,老三我要进宫了,我爹前些日子托人,给我补了个七品侍卫的缺。不日便顶差了!”
何莫立马抱拳道:“恭喜兄弟了!”
邱三笑道:“同喜同喜,到时老三我请客,何莫兄必到啊!咱们喝花酒去。”
何莫都嫌他烦了,老是在阿敷面前提花酒,不是故意找他难看吗!
好在这时下面一阵喧嚣,阿敷探身朝外看,惊喜地喊道:“马将军来了!”
一旁的邱三这才听出,原来何莫的“表弟”竟是个女的,立马意味深长地对着何莫“哦”了一声,何莫只好对着他拱了拱手,又做了个“请走”的手势,这才算将人赶走了。
阿敷并未注意到那些,只是靠在窗栏上,瞧着下面整齐走过的军人,喃喃道:“真的好威武啊!”
听了这话,何莫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不如一大清早自己就出城迎马云成,跟他们一起走上这一遭,也好让阿敷瞧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威武。
等送阿敷回了宫,何莫立马去了马将军府与众人会合,还没坐上一会,宫里便传旨,让马云成即刻觐见。
马将军这一走便是大半天,众人只好在将军府等着,正好府里有个演武场,这群当兵的便手脚痒起来了,干脆光着膀子比试起了武艺。
何莫没这个兴致,自个坐到马将军书案前,准备假模假式地瞧瞧兵书,没想到一瞧那上面的字,他就开始犯困,于是便四仰八叉地靠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马云成述完职,便兴冲冲地回了府,一进书房就瞧见何莫张大着嘴巴躺在太师椅上睡觉,随手便取支笔朝何莫头上扔了过去。
何莫一下子被惊醒,见是马将军,立马站了起来,抱拳道“末将见过将军。”
马云成也没生气,大概是习惯了何莫的作派,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让何莫给自己上了杯茶,一饮而尽道:“何莫,今日你老丈人可问了我你的事。”
何莫“呵呵”一乐,道:“将军没给我使袢子吧!我那丈人可说了,若是从您那得了我半点错处,定要打我板子的!”
马云成给逗乐了,道:“老马我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不过,你可别以为,你带着人跑军营外偷鸡摸狗的事我不知道。”
何莫叫道:“将军不带这样冤枉人的!我不过是和陆胜他们几个,偶而出去打打牙祭,怎么就给说成偷鸡摸狗了呢!”
马云成道:“前个月,广平镇的主官可来我这告状了,说你揍了他们那首富家的儿子,还不许人喊冤。”
何莫回说:“那小子本就不是个好人,调戏人卖菜家的闺女,还逼人做妾,这种人不教训,我们还当什么兵!”
马云成哈哈大笑,道:“够种,那主管是来向我道谢的!以后就在军营好好干,你何莫定会前途无量。”
何莫陪着笑,道:“马将军,咱们可是三年之约,时候到了,您会放我回家吧?”
马云成瞧了瞧何莫,反问了句:“你说呢?”
次日早朝,周元帝宣马云成及属下将领觐见,当着文武百官大力夸赞了马家军这两年在西北立下的战功,并大行封赏。
何莫这回自然在列,见周元帝开始舍银子了,心中便起了盘算,若手中得了银子,给阿敷买些什么好呢?
只是等到最后,何莫也没听到报自己的名字,结果同僚们人人得赏,就余他一人落了空。
马云成在一旁瞧得清楚,见那何莫满脸失望,也觉得有些瞧不过眼,便向周元帝请旨道:“陛下,何莫将军一向骁勇善战,是位难得的将才,在西北立下不少的功劳。”
周元帝“嘿嘿”一笑道:“云成,你太夸奖他的,朕这女婿是什么样的,朕还不知道。那些功劳怕都是你们帮衬的,他还要多多磨练,云成你以后要辛苦了!”
何莫听出了意思,不但不赏,周元帝竟是还想让他在西北多待几年,何莫脑袋顿时就大了,正欲上前讨个说法,无意中瞧见站在前排的老爹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才想到这是朝堂,若公然和周元帝撕破了脸皮,根本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地退了下去。
晚上回了府,何莫跑到他老爹书房,关起门来好好地发了一顿牢骚,道自己那老丈人竟连一点赏银都要克扣他,还老想着将自己和阿敷分开,何老爹在一旁听得好笑,最后安慰道:“你老丈人不给你银子,亲爹这可有的是,要拿你自己却找账房。”
听说有银子,何莫这才高兴些,也不客气地直接找账房先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