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国,原本蔚蓝的天空在一瞬间乌云密布,天地间狂风大做,刮得树叶“唰唰”做响。路上悠闲走着的行人纷纷小跑起来,找个遮雨避风的去处。
继而一道道响亮的雷声响彻天地之间,震的人心神恍惚。
一座小小的被繁茂的紫藤花围绕的院子内,一位身着白衣的书生不紧不慢的将晒在院子里的书抱回屋内。再手忙脚乱的收了院子中晾晒的药材,湅笙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啊,呀呀呀呀!快被劈到了!”一道火红的身影在雷电迅猛的攻势下狼狈逃窜。
有好几次,她身上那轻薄闪亮的羽翼都差点被雷电击中了。
由于被一时的义气冲昏了头,凤维呲牙咧嘴的找到那个负心人类的府上,她撸着水红色长袖,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大红绣花齐胸襦裙随着她气势汹汹的动作摇曳生姿。
明艳的小脸上,一朵红珠花的花印盛开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此刻,因被她的怒气所感染,红珠花印散发着烈焰般的光芒。
“朱由重!你这个负心汉!为什么要欺骗野猪姐姐的感情?”凤维右手拇指和中指掐着法印,一眼便认出了野猪姐姐珍藏着的画卷上的男人。
她一个箭步上前扯住朱由重的衣襟,却没瞧见自己脚下踩住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朱由重吓得浑身打颤,只因面前那女子美则美矣,那白洁额头上燃烧着的血红花印,却叫他看的胆颤心惊。
这女子,想必也是妖物!
“天师!天师救我!”朱由重没有正面回答凤维的问话,只是不停的朝着一旁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求救。
“快说!不然我就取了你的性命给野猪姐姐下酒喝!”凤维见男子不理会自己的问话,拧着白皙眉头威胁道。实则她数百年未杀生过,根本不晓得如何下手。
“大胆妖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伤人性命!”一道威严洪亮的嗓音横空插入,引的风维回头观望。
一双犀利明亮的眼睛率先吸引了凤维的注意力,那洪亮的声音正出自男子被花白山羊胡遮住的薄唇下。
看来是朱由重为了提防野猪姐姐而请来的救兵。凤维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大怒,这人类果然对野猪姐姐一点情意都不顾!
“朱由重,你这个畜牲!”凤维大喝一声,额头烈焰光芒大涨。将凤维整张脸庞都染红。一双凤眼恨恨的将朱由重盯着。
右手的法印随着她的念力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的拍在朱由重的胸口,将他拍的横飞出去,撞在五丈开外的青砖墙壁上,嘴里不住的流血。
凤维只觉得心头怒火澎湃,力量在身体内四处激荡,不知不觉间她双眸血红,仿佛入了魔一般,脑中有一股杀意不断的积聚膨胀。
“妖孽,住手!”伴随着这道浑厚洪亮的声音,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天地。
凤维一低头,发现自己踩住一张熊熊燃烧的符纸上,那些微的火焰竟然将她的脚底灼的生疼。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天雷,势如破竹,在山羊胡道长的驱使下冲着凤维而来。
凤维一看这形式不妙,已经晚了,墨色长发被一道正面而来的天雷劈的蓬松开炸,白皙娇媚脸蛋黑的犹如包公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顾不上教训那个泄了一地黄水的朱由重,忙着哀悼自己破破烂烂的裙裳,手忙脚乱的躲避着声势浩大的天雷阵。
凤维在山中修行数百年,极少下山,不曾料想人类中竟然高人辈出,此刻她拖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裙裳,一头扎进了一座花木繁茂的小院中。
心里懊恼着自己毫无防备而落得如此狼狈下场。非但不能为野猪姐姐报仇,反而差点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躲在茂如繁星的紫藤花架下,忐忑的伸出被天雷劈成黑乎乎的小手,细细数着绿色枝条上的紫色细碎小花。凤维感到脑袋一阵阵发晕,她抬起黝黑小脸,望着还在寻找自己的天雷,蓦然脑袋一沉,晕厥了过去。
雨过天晴,紫藤花经过一夜的风雨摧残,细碎的紫色星光洒了一地。
半掩着门的小院内,走出一个青衫飘逸的俊秀男子,气质淡漠,白玉般脸上一双大眼明亮有神,白皙修长的指节轻轻扣住竹篱笆做的门扉。
“这蚊子,成精了么?这般大!”湅笙敛起长衫,在一处紫藤花茂密的花架旁蹲下,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拨动着那缩成一团的,灰溜溜的小东西。
白洁额头轻轻攒起,湅笙两根手指夹着蚊子两片巴掌大的翅膀,明亮的眼眸睁的老大,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一动不动的小东西。
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眼前这只硕大的蚊子是个活物。
凤维在睡梦中被天雷追的无处可逃,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翅膀在雷电中化为灰烬,翅膀燃烧撕裂而产生的巨大疼痛让她不由尖叫出声。
“不要拿走我的翅膀!不要不要不要!”
湅笙带着十足的好奇看着手中不断挣扎的灰色蚊子。它发出的声音却不像一般的蚊子。
凤维猛的睁开眼,迎上一双探究的目光。她以为自己被那杀千刀的道长抓到了,心脏吓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细一看,却发现面前的人类长的一脸清绝脱俗,墨色长发高高绾起,用一片青色的发巾端端正正的束着。
想必是自己被天雷伤了元神,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原身。
无意间又被这男子撞见。
“蚊子,你醒了?我近日想着寻一只宠物,刚好就你吧!”
湅笙悠悠的道。对这只特大号蚊子似乎非常满意,单手将凤维握在手心里,收拢了衣袖就往回走。
青竹篱笆小院又静悄悄的合上了。
只留下凤维用花精语言问候人类的祖宗十八代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飘的老远。
青衫男子悠然半躺在一张竹椅子上,一本《御风野史》摊开,静静的盖在他的脸上。
凤维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悠然自得的混蛋,恨不得扑上去撕他几口肉吃。
扑腾着灰溜溜的翅膀,在狭窄的鸟笼内换了一个姿势站立,又看了看小瓷碗里挪动的那几条小青虫。她是一只吸食甘露的花精!
而眼前那个把自己叫做蚊子的可恶男人,却将自己当成鸟类来喂养,实在是有够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