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楚听说,东边有云岭,每到夕阳西下的时候,美得不似人间,有着不看日暮就不算到过云岭的说法。余楚尚在家时,常常听家里的客人提起,如今要浪迹天涯,第一站就去云岭吧。
建安在西边,要去东边的云岭,要经过榕城和秦川,余楚打算一路游玩过去,也不算辜负沿途风景。
姚承在花知那里吃了瘪,第二天很晚才出房门,没想到正碰上花知在大堂喝粥。花知换了一身黑衣,衬的越发冷清。
姚承又在花知旁边那桌坐下,点了些早点,花知倒是吃的不紧不慢,很是悠闲。
花知喝完粥,正打算叫小二上茶的时候,小二又如昨晚那般,送来了一壶茶。花知看了眼姚承,也不推辞,自顾自倒起来。
姚承本打算今日一早就出发,但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为大哥之死查明真相是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但是他就是忘不了,第一次看到花知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那英气的模样。姚承想,晚一日,明早就出发,也许并不要紧。
回过神来时,花知已经站在他身前,黑色的身影挡住了阳光,于是姚承看她就好似在发光一样。姚承又露出他平日里的标准笑:“姑娘何事?”只见花知把一锭银子放在姚承桌上,又看了一眼他桌上的茶,也不说话,转身就欲走。
姚承立马出声:“姑娘,连喝了两日茶,连姓名都不肯告诉我吗?”
花知一顿,稍稍偏了一下头,说:“岳秋。”说完走出江天楼,扬长而去。
姚承却笑了,至少,还是知道名字了。
姚承打算明日一早继续出发,今日可以在江宁好好逛逛,毕竟中部最繁华的镇子了。
余楚初到江宁,早就听说过江宁繁华,还是吃了一惊,未想到江宁会如此繁华,整个江宁镇规划齐整,道路皆是可容四辆马车并排齐驱的大道,路边各色铺子各有特色,却又各个装饰不凡,要不是余楚带足了银票,恐怕连江宁还没过就得回家了。江宁是个大镇,放眼天下,能与江宁媲美的,恐怕只有京都了。
余楚从小长在闺中,甚少出门,江宁有些铺子,却是建安没有的,余楚逛的很是开心。
姚承在一家首饰铺里随意看看,却发现这家首饰铺的玉簪做的很是好看。只是最好看的那只,却在一个姑娘手中,她正仔细端详。那姑娘侧脸看着精致秀气,只可惜脸上带着一只银面具,无法看清整张脸。姚承觉得,面具下面,定是一个美人。这姑娘看这个玉簪看了许久,姚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彬彬有礼的询问:“姑娘可是看上了这个玉簪?如若姑娘不想要,可否让再下一观?”
余楚转过头来,正对上姚承那张笑脸。姚承长得不似姚大,虎背熊腰,壮实憨厚,姚承从小生的清秀,不似武夫,倒像富贵人家娇惯出来的公子,姚承也没少因为容貌受到注目,桃花运其实是挺好的。姚承平日里,也是有红颜知己相伴左右的,但这次因是为大哥之死奔波,便没有美人作陪。花知,是姚承至今为止,吃的最大的一个瘪。
余楚想了想,把玉簪递给姚承,她见姚承带着佩剑,便有礼道:“既然少侠要看,那就拿去吧。”
姚承又是一笑,盯着余楚的眼睛,认真的说:“谢谢姑娘割爱,虽然是姑娘先看上的,却让给我,这样吧,我请姑娘尝一尝这江宁特色,如何?”
余楚也不客气:“那便谢谢少侠了。”
姚承一拱手:“再下姚承,从榕城来的。”
余楚也福了福身:“小女子秦楚,姚少侠不介意的话,唤我楚楚便可。”
姚承又是一副翩翩公子做派,对余楚说:“楚楚姑娘,带我买了这玉簪,我带你去江天楼。”
路遇一个楚楚姑娘,姚承本以为她就是普通的小家碧玉,应当不懂得什么事情,但是在席间,却发现她见识不凡,言谈举止皆有大家风范,但凡姚承能聊的起来的话题,楚楚都有自己的一番看法,让姚承很是敬佩。
楚楚只说,是自己看书看来的,正因为看书看的多了,才出来游走天下,见识天下胜景。一顿饭下来,楚楚姑娘变成了楚楚,姚少侠成了姚大哥。
姚承问楚楚:“楚楚,你打算下一地方去哪里?”
楚楚用手托着下巴,很是可爱,认真的说:“我听说东边的云岭,日暮之美,有如仙境,我想去那里看看。”
姚承听了,也表示羡慕之情:“是啊,我也早就想去看看,只可惜此次出来有任务在身要往西走,无法往东去了,不能与楚楚同行,真是可惜了。”
楚楚眼里晃过一丝遗憾,倒也是笑了:“日后,总有机会去看云岭日暮的。”
姚承回过神来,看看窗外,天色渐晚,便知不能再交谈了,问到余楚的住处,余楚却说刚到金陵,还未曾去过客栈。姚承便陪着余楚在江天楼要了一间上房,刚交完押银,姚承正打算送余楚回房间,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楼上栏杆后的花知。
姚承心里一怔,虽然知道花知并不是在看他,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姚承草草送余楚上楼回了房,却发现花知一直站在那儿,望着外面街道。姚承走上前去,正要打招呼,花知便转身回了房,关上了房门。
姚承心里百感交集,冰山真是难搞定。
花知刚回房不久,坐了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她前去开门,却未看到有人,地上却放着一个精巧的盒子。花知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碧绿的玉簪,做工选材皆是上乘,确实是个好簪子。花知拿着簪子看了看,又往外望了望,最终还是收了簪子,关门进房了。
楼下坐着的姚承看着,终是笑了笑,也上楼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