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灰黄之色,雪纷纷扬扬的不愿停歇,风佑威和风莹,风卓三人守候在门外彻夜不肯休息,托丞相寇准请来的御医已进去几个时辰了,依然没有半点动静,留云客栈又恢复了宁静,万无双已备好马车要将镇三环的尸体运回冀州,客栈门外挂上了东主有事的休息牌,那掌柜战战兢兢在旁等待着侍候风佑威和几位军爷的需要。
突然间,房门吱哑一声打开了,那御医一面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面将众人让进房,风莹急忙奔到床边喊着步胜天,情绪较先前要稳定些。
风佑威神色凝重向那御医问道:“林御医,怎么样?这孩子还有救吗?”
那林御医略一沉吟道:“身上的毒算是给清出来了,左胸口和右臂的伤口倒也无大碍,只是他胸口中的两掌力道不小,已伤至内腑,现正昏迷当中,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风佑威拱手谢道:“劳烦林御医了。”
那林御医道:“他脉搏微弱,毫无求生意志,如此下去情况不容乐观,你们最好多给他说些让他振作的话,但是不能移动他,过几个时辰我会再过来替他换药。”说罢便收拾药箱走了出去。
待林御医走后,风佑威急忙奔到步胜天床前道:“天儿,你知道吗?宋国与辽国签订了盟书,每年要赔三十万两给辽国做军费,天下人个个气愤,现如今杨将军已带领几万儿郎前去攻打辽营,这一战可是捷报频传啊!杨将军派人传话回来,说要你尽快赶去和他一起将辽人赶出大宋的土地,归还燕云十六州呢?天儿,你听到了吗?杨将军如此器重你,就是我那柳贤弟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喝彩啊!”这番话说得如雷贯耳,但见步胜天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
那风莹也道:“天哥,你快点醒来啊!风卓还等着他的天哥哥给他说说你的威风事呢!”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那风佑威见仍是毫无反应,忽而想起先前柳无胜死时自己痛骂他一顿后,立时使他振作,当下便将所有人包括风莹一起叫了出去,拉过一张凳子,骂道:“好你个小子,现如今自己躺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管风伯伯心里不痛快,风莹哭成泪人了,就算你瞧不起你风伯伯也就罢了,连杨将军的面子也不爱给了,我那贤弟你师父的仇也忘了,你就打定了心思要死是吧!我看你拿什么脸面去见你师父。”骂到此时,偷眼瞧那步胜天的指头忽而动了动。
风佑威见状大喜,又接着骂道:“江湖上传闻七绝刀魔就是个懦夫,什么天魔刀法,就是柳无胜一个不成气的弟子,凭什么在江湖上耀武扬威的。”话说到此处,风佑威顿觉不对,心道:平日尽是看到这孩子的好,这可拿什么骂才好呢?伸手去摸了步胜天脉搏,依然是微弱的让人担忧,急切间,不由动容道:“天儿,你就快些醒吧!你可不能把你师父的仇推给你风伯伯啊!”那步胜天仍是未有任何反应。
风佑威摇摇头,叹着气走出了房门,拉过风莹悄悄在她耳边轻言了几声,那风莹愕然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却说步胜天受那七杀盟老大重创之后,只觉全身无一处可以动弹,意识也甚是模糊,心想自己看来这次是难逃一死了,虽是未报得师仇心有不甘,但是想到自己死后便可以和萍儿、师父团聚,却又甚是满足。忽而听得风佑威对自己的怒骂,心道:风伯伯此刻定然认为我是个大大不孝之人,杨将军待自己如子嗣,自己怎会不理会于他,师父的大仇更是一日不敢忘,
便挣扎着要醒来要向他解释。但想及自己受了那绿掌人之创,就算痊愈,只怕这身功夫也是不保了,师父之仇又如何能报,那风莹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却一再伤她的心,但若接受她却又如何对得起萍儿,杨将军和杨家子嗣个个能征善战,属下儿郎更是勇猛异常,又何须自己的帮忙,想及于此,那柳凤萍的音容笑貌更是不时浮现脑海,任凭风佑威再说些什么,却是已打定了主意,要下黄泉陪伴师父与萍儿了。
但听得四周突然一片安静,心中料想,也许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吧!想到即将见到萍儿心中甚是欢喜,过得良久,却突然隐约传来一声女子的哭声,心想难道风莹又在替自己伤心了,她的一片真情,看来只有来世再来报答了。听那哭声较低,却又不像是风莹之声,但听那声音隐约却又像是极为熟悉之人,只听得那女子道:“天哥,还记得你曾许诺过说要一生一世照顾我,对我好,绝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我”顿了顿又道:“那时我听着,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虽然风伯伯开玩笑对我说你对我好说不定是因为要报答爹爹对你的知遇之恩,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那般说,心里便是这般想的。步胜天乍听得此言,心道:萍儿,是萍儿,自己怎会如此糊涂,连萍儿的声音都会听不出来。于是拚力挣扎着要睁开眼来,他一定要见她。那女子又道:“其实我当时是很相信你,但心中仍是有了个疙瘩,我真傻,到成亲那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当时你说“我若是哄你,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真是慌了,真怕你会怪我不相信你对我的真心。”说到此处,那女子声音哽咽道:“后来,爹爹中了毒被自己的三位师弟害死,而我也已、、已无脸再见于你,所以我只好离开,期盼着莹妹妹能好好陪伴着你,想不到你为了逞英雄与那七杀盟相斗,不顾风伯伯担心,也不理会莹妹妹的一片痴情,如今躺在此处,御医说你毫无斗志,想来你定是早已忘记了曾对我许下的诺言,要不然怎会丢下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承受痛苦。”说着便又戚戚然。那步胜天听得,心道:原来萍儿并未曾死,自己早该想到,先前两次在窗口见到的白影绝非幻象。萍儿,天哥从未忘记对你的誓言,你等等着,天哥这就来,天哥再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突然间,步胜天使尽力气口中大叫得一声“萍儿”,双眼已睁开,只听一阵脚步声急向外蹿去,而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见风莹与风佑威奔到眼前,风佑威一脸欣喜吩咐道:“赶紧请御医过来,天儿终于醒了,这下好了”转脸又对步胜天道:“小子,报仇的事想赖着你风伯伯,也没门。”
步胜天心急间,却又叫不出声,他确信自己听到的一定是萍儿的声音,要不能她怎会知道自己和萍儿那么多的秘密,可为什么她到得此处,却又狠心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