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吼着将庙门前不远的松树摇得嘎嘎作响,庙内的那堆火也东倒西歪,步胜天的心也一样难以安静,万正南临终前的那两句话,七杀盟到底是什么?又会是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好在他还说了十二月初七和朝阳楼,也许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东西便都会水落石出。
何求安和百花仙子吃力的样子,总让他没法安静,他很想走开,但又无法走开,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也在他和柳凤萍之间发生过,百花仙子可以为了何求安不顾生命危险替他运功疗伤,显然对他情深意重,此情绝不亚于萍儿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何求安虽然行事鲁莽,但终须是个正直的汉子。
虽然这些跟他毫无关系,他完全可以视而不见,虽然看见此情此景他的心已隐隐作痛,虽然归云庄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将他碎尸万断,可是他依然决定留下来。也许他已不知该去何处,也许他的刀让他无所畏惧。
庙内的何求安忽然不停的叫着冷,百花仙子洛云霞的声音显得很焦急,步胜天尽量疑聚不去理会那些声音,可越是不听,那些话却每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从几块门板的缝隙中看了进去,只见何求安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神情显得十分痛苦,洛云霞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几次欲抱住他,却又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但见何求安脸色苍白,终于还是抱住了他。
那何求安身子依然在瑟瑟发抖,洛云霞见状拚命地帮他揉搓手臂和身上,但都无济于事
何求安的额头竟似泛起了点点寒霜,洛云霞无奈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褪去了自已的衣衫,步胜天急忙扭转头,他已不忍再看,他无法想像她的勇气。
何求安的声音慢慢静下去了,步胜天心中一阵怅然,这百花仙子如此有情有义,难不成真的要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他身受这种痛苦的折磨,不想百花仙子再重蹈覆辙,当下暗暗决定,自己何不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归云庄的高手自然还没有离去,可是他既已打定了主意要救何求安,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就算是身死,想来见了萍儿和师父也是问心无愧,当下便再不犹豫,纵身向黑夜中闯去。
归云庄
庄上已灯火通明,庄上的所有人都已起身,聚集在院中等候吩咐。
万正南的夫人宁氏抱着万正南的尸体早已是哭得死去活来,长女万无双与幼子万泰安跪在床前,也是垂泪不停,几名丫环和家丁也靠在门边一脸伤感。
归云庄的大厅,群雄正自商议如何替万正南讨回公道,那戴胜雄与贺一常更是大怒,扬言要向天下发出英雄贴,合力诛杀步胜天,这当中却也有几位老者认为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还是不要草率决定,原铁柱也道:“那七绝刀魔看来并非是那无担当之辈,庄主若是步胜天所杀,他自是不会推于他人。”原铁柱得步胜天对原离手下留情,当下对他的看法不由大大改观。
众人正自争得不可开交,只见堂上忽然站得一名三十上下的汉子,神情悲痛连连几声道:“各位武林前辈,各位武林前辈,请听晚辈一言。”众人不由将所有目光投向那汉子,那汉子又道:“今日本是家师六十大寿,原是大喜一桩,却不幸遇此惊变,各位武林前辈在此,晚辈本是没资格在此说话,但听得各位前辈正是商讨为家师报仇之事,晚辈与归云庄上下心存感激,见各位前辈争执不休,晚辈略有看法,是以斗胆打断各位前辈,望请恕罪。”
众人听得他如此一番话,却也不好计较,人群中更有一位老儿道:“镇三环兄弟本是万庄主的大弟子,自是有资格说话。”
那镇三环道了声谢又道:“晚辈以为此人若是当着众英雄的面与家师单打独斗,家师若是不敌被杀,却也无怨,但此人竟半夜趁家师酒醉偷袭,实在为人不齿。虽然并无人见得那步胜天亲手杀死家师,但步胜天半夜潜入家师房中也必有阴谋。那步胜天行事狂妄,恃着一身功夫早已未将各位武林前辈放在眼里,晚辈斗胆以为,此人不除,将来必为武林大患。”
此言一出,堂下立时有不少人赞同,原铁柱欲再言语,但又思及自已现身归云庄,万正南刚刚遇害,他门下弟子气愤却也理所当然,心中虽是觉得他看法太过片面,却也无法反驳。
步胜天伏在屋脊听得清楚,这些事情他本也是早在意料,只盼十二月初七那天所有事情能真相大白,对群雄商议如何对付自己的办法却是再也听不下去,见得院内花园间一名弟子走过,急忙纵身一跃,疾指点了那人哑穴,再将他挟入园内的假山中,用手放在那名弟子额头沉声道:“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名虚言,我便一掌打碎你的脑袋。”那人点了点头,步胜天解去他穴道问道:“寒冰掌的解药放在哪?”
那弟子道:“府中药材大都由大师兄管着,小的不知放在哪?”
“大师兄便是那镇三环么?”
“正是”
“镇三环的卧室在何处?”
“出得花园左走第十四间门口摆着几盆雏菊的便是。”
“其他人的房门没有摆花吗?”
“没有,无双师姐喜欢菊花,所以大师兄在门前摆了几盆菊花。”
“如此,多谢了。”
步胜天疾手又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道,轻声道:“委屈你在此处待得两个时辰,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
那人作不得声,只是眼珠直转。
步胜天再不理会,照着他指的方向,避过行人从窗户潜了进去,藏于帐后,只等得一个时辰有余,方听得那镇三环带着三人走将进来,镇三环一进得房内,点了油灯后,便对其他三人交待了些日常琐事,待得众人出去,镇三环将房门一关,嘴角竟露出一丝难解的笑容。
只见他急匆匆拉过布帘,又从柜中取出一幅画卷来展开,口中道:“天助我也,无双师妹这次只怕你不嫁与我都不行了。”
步胜天方才听得镇三环在大堂中与群雄商议之时,想法不堪,此时见得他如此更是怒从中来,手腕一转,刀锋破开画卷停在那镇三环颈间,左手扣了一粒药丸打入镇三环口中。
那镇三环正自窍喜中,突然间看见步胜天用刀架在自己颈间,着实大惊,步胜天一粒药丸打在他喉间,竟是吞了下去。
镇三环一脸恐惧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七日断命丸。”
镇三环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道:“少侠饶命,不是小人我要为难你,是那些前辈他们、、、、、、。”镇三环自是以为步胜天方才听了他设计自己话才来杀他,这才急忙求饶。
步胜天打断道:“寒冰掌的解药在哪里?”
镇三环一脸疑惑道:“少侠怎会中得寒冰掌,难道真是你杀了家师。”
步胜天手腕稍一用力,镇三环颈间立时一紧,再也不敢言语。步胜天本是威胁,见他识得厉害,便手下一松道:“凭万正南的功力想要伤我,却还不够份量。”
“那少侠为何要寒冰掌的解药?”
步胜天倒是开始有些佩服这个镇三环,此时竟还敢问得这些废话,当下怒道:“要解药自是救人,你再要啰嗦我一刀废了你。”
镇三环急忙阻止道:“少侠要,我拿给少侠便是。”步胜天料他不敢耍花样,况且方才那粒药丸他也是深信不疑,当下将刀收回,怒视着他。
那镇三环倒也听话,走向柜台,拉开底下一个抽屉,只见里倒放了几十个瓶子,镇三环取得一个乳白色的瓶子,拔开瓶塞便要倒出里面药丸,步胜天一把夺过,那镇三环虽是不情愿,却也不敢抢夺,步胜天问道:“怎生用?”。
“内有四十粒,一日服三次,一次一丸,三日之内便可清除寒毒,如是一人只怕用不了这许多。”言下之意,甚是不舍。
步胜天倒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死活之人,见他神情竟忍不住笑了笑,便倒了二十来粒还与镇三环,盖上瓶塞,藏于怀中,便即要跳窗而走,那镇三环急了,连忙道:“少侠,我的解药呢?”。
步胜天回首道:“你的解药如果真有效,七日后我必来救你,如若不然,你便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那镇三环连忙道:“不敢,不敢。”话语刚落,步胜天已去得远了。
步胜天出得归云庄后,黑夜里不能视物,摸索着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得一家屠户正点了几个松脂火把,在准备做活,当下身形一跃,抢了支火把纵身而去,待得到达那破庙时,庙内火堆已自熄灭,步胜天不知何求安和百花仙子是否还在,当下正要唤人,却突然想到自己如若这么一叫,便不是告诉那二人自己方才看见百花仙子赤身替何求安取暖之事,要不然怎知他二人在此。
心下不由犯难,自己只顾拿得解药,却未曾想过如何将解药交给百花仙子,如若直接交过去,那百花仙子必定难堪,但要留书却又未带得纸笔,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飞身将松脂火把插入庙内墙上,再将那装有解药的白色瓶子置于地上,然后急忙飞身退出,再一个翻身藏于庙门的阁楼上。
过了半响,那百花仙子果然整理好衣衫走得出来,提剑环顾四周,表情极为紧张。步胜天翻身下得阁楼,几个纵跃,跳上庙门前不远的松树,以内力沉声道:“地上白瓶为治寒毒解药,一日三次,一次一丸,三日寒毒便可清除,愿姑娘芳心不要错负。”那百花仙子洛云霞听得急忙找了起来,顺着火光,果见得地上有个白瓶,心下不由大喜,但转念一想:这人怎知我要解寒毒的解药,难道、、、、、。当下粉脸通红,急忙喂了何求安解药。
步胜天远处见得百花仙子拿了解药,心下欣喜,便翻身落地,望了望那破庙,心想:此刻二人定是无比欣喜。想及自己心中虽然凄苦,却也有种莫名的兴奋,当下转身又向黑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