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青草在露珠的滋润下显得更加娇嫩,街角的梧桐花已落了一地,商铺的店家迟迟未开门营业,只有赶集的老农挑着担子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叫卖,远远的一阵血腥味传来,让人一阵晕眩。
福佑客栈外,一路绝尘而来的五十余骑,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领首的一名二十五六的年青人,狠狠的咬住牙齿,脸色铁青,半响,天空中突然飞下一只鹰,那年青人左臂微抬,那只鹰立刻飞上了他的手臂,只见他轻轻的将绑在鹰脚上的一个竹筒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纸条,展开一看,他的脸色更是突变,纸条上的消息似乎让他无法承受,一张带着些许粗旷但绝不难看的脸上,表情已开始扭曲,两股鲜血自鼻间流出。
“步胜天”,显然他对这三个字充满了仇恨,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刀,手上的青筋隐现,表情怒目圆睁,“我霍巴桑此生与你誓不两立。”双眼交织着愤怒和悲伤,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甚至有些声嘶力竭,身体伏在马背上,呼吸急促的让旁人看得害怕,半响后,忽然坐将起身,双眼通红喝了声,“走”。
只听得马蹄声震天响,客栈前立刻又扬起了阵阵烟尘,五十余骑已急急向镇外奔驰而去,但见他们穿过一片竹林,择路直向一片深山而去,初夏时节,途中所见田园之中尽是绿油油一片,山间水声不断,野花长满山岗,小径处劳作农人见了自是争相躲避,但见这一行人专挑山路而行,直奔驰得有五十余里,来到一个山凹处,但见那山凹口设了一个牌坊,两边插起了竹篱笆,那牌坊上用红油书了四个大字,“虎啸山庄”。
再说那领头的霍巴桑带了众人便自牌坊处直冲而去,又行了二三里,来到一个大水池边,远远的望去,但见披绿的山檐下,有十几座大宅院,并肩而立。
那水池边,一条青石路直向那宅院通去,再看那青石径早有几名持刀大汉奔将过来,见了霍巴桑这才连忙收刀行礼,那霍巴桑的怒气此时似乎消减了不少,向那大汉点了点头,便跳下马来,身后几名家将也紧随其后,那大汉连忙在前引路,又命人将其他人马带往休息处安顿。
那名大汉一路将霍巴桑引进了庄门,又走进就近一处大宅里,只见那大厅上用木凳搭了个门板,门板上躺了个人,用一块白纱盖住,那霍巴桑远远望着,连忙向前奔跑而去,到得跟前又脸现悲伤缓步走近,口中想喊些什么,又未喊出,双手有些颤抖的去掀开那纱布,手随着白纱渐渐拉开而越握越紧,记忆中的青丝已换成了白发,那张脸还是那张脸,不过多了些苍桑,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几道褶皱,多年前见到这张脸时,正用一种慈父独有的笑容迎接着自己,多年前的这张脸严厉而让他尊敬,让他引以为傲,那个为了保护自己而赤手空拳打死了四条苍狼而留下一身伤痕的父亲,如今静静的躺在眼前的这张门板上,他的样子老得让霍巴桑有些心疼,一个为了部落首领贡献了一生的英雄,一个饱受思念家人痛苦,也让家人饱受思念痛苦的可怜老人,此刻冷冰冰的躺在这张门板上,胸口是一道深得让任何人都无法再生存的刀痕,霍巴桑轻轻的抱住了牧羊人的头,也轻声说了声,“爹,娃儿来看你了。”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出,迅速蒙住了双眼,“娃儿一定替你报仇”,轻轻的抚着那条刀痕,恨声道:“步胜天,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霍巴桑身后的几名家将,见此情景也默不作声,暗暗握紧了手中兵器,过得片刻,霍巴桑回过头来,向站立在一旁一位年约四十五六的中年人扑通跪将下来,几名家将见得也跟着跪将下来,那中年人连忙上前搀扶,口中道:“这如何使得?”
但听那霍巴桑道:“多谢凌大叔替侄儿抢回家父,请受侄儿一拜!”口中说得中原话仍自显得有些生硬,当下也不管那中年人愿不愿意,纳头便拜。
那中年人待他拜了扶将起身,脸色也是一脸悲伤,轻声道:“侄儿可要节哀啊!”
霍巴桑又问道:“不知凌大叔可否告知侄儿,我父亲是如何死在那步胜天手下的?”
中年人望了一眼牧羊人,又拍了拍霍巴桑的肩膀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好生安葬了你父亲,一切待葬礼过后,我们再好生合计,定要那步胜天血债血偿。”话语说得肯定,那霍巴桑听了只得依从,当下那中年人便命下人妥善安排霍巴桑带来的数十人众,自己也回到卧房,只听得他望着墙上一幅图像,恨声道:“是该解决一切的时候了。”细看时,那画像上画得却是柳无胜,原来这中年人便是数年前联合师兄弟杀害同门师兄柳无胜的八师弟万无重,近年来隐姓埋名藏在此地,如今化名已是凌天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