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圆,又是十五,月光披洒在随风荡漾的水波上,倒印水中的朵朵白云,整个天空显得格外洁净,远处不时传来虫叫声与蛙鸣声交织如一首悠长的动人乐曲,,孩子们在花丛中穿来穿去,追赶着一闪一闪的荧火虫,田野间的几处亮光,是几个少年用自制的灯笼正用鱼叉在捉鱼,年长的爷爷在自家门前向小孙子说着英雄侠义的故事。
步胜天和卓飞羽就坐在老人房前不远的一棵大树上,卓飞羽正靠在枝叉上闭目养神,步胜天静静的看着这温馨的画面,童年的往事不由在心中泛起,残存的记忆中母亲秋小云正将他搂在怀中,给他唱那首多年来一直回转在耳边温柔的歌谣哄他入睡,“青青桥儿,绿杨柳、红舟红舟水中划溜,划到湖间采莲花,白里透红水中生,好比明月照天边,照天边,青草地上一声唤,俏郎儿悄悄到身边,到身边。叫声夫君我的郎,执手风雨闯天涯,闯天涯。”他一直不明白娘当时唱的是什么?直到后来听师父说起才知道当年爹爹步云风正是在满湖莲花开放的时候经过青石桥看见了正坐着红舟从桥下经过的娘亲秋小云,先前虽从未见过,二人第一眼相见时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此后二人便形影不离,更在江湖上缔造了风云双侠的美名。
听师父说娘亲的家人对这门亲事极为反对,自从娘亲跟了爹爹之后,便从此与家人断了来往,虽然婚后爹爹也也曾几次前去拜访,奈何老丈人竟是硬了心肠,只当没了这个女儿,因为师父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现今也不知道这外公一家是住在何处?
正自一阵伤感袭上心头,卓飞羽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何事想得如此出神?”正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远处树林深处,“看来这一路都有人在我们后面跟随,却是不知是三虎庄还是在酒楼的那帮人。”
步胜天道:“这些人似乎并不急于对我们下手,却不知另打些什么主意?”说着身形便偷偷滑下树去,“那酒楼中向我们下手的那些女子只怕是三虎庄请来的帮手,而且她们不愿与三虎庄联手,要不然黑山四魔不会袖旁观。”
卓飞羽道:“看来你在清甜客栈里杀的那两个西夏人来头不小,不管是三虎庄还是酒楼中的那些女子,只怕都欲杀我二人方才罢休。”他沉吟了一阵,“若是明刀明枪倒也无妨,我只怕这些人会用你无极不用,届时步兄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
步胜天正要为把卓飞羽拖下水表示歉意时,听得卓飞羽这般说,忽然心中一动,道:“卓兄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会向萍儿或者风伯伯下手?”当下脸上不由泛出忧郁之色。
“极有可能,放眼天下敢与步兄正面交锋只怕没有几个,他们自然不愿冒这个险,江湖中都知道步兄对尊夫人情深意重,对风老前辈当如至亲,他们又怎会肯错过这个让你就范的机会。”卓飞羽虽不愿让他担心,但此时分析事情若不透彻些,就会有更大的危险。况且这些理由略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
步胜天叹了口气道:“我只道绕着路走,暂先不去找萍儿,便不会将灾祸带给她,只怕三虎庄的人已然赶在前头去抓萍儿了。”想到萍儿眼见会有危险,当下心中便觉不安,遂向卓飞羽一揖,“此数日来蒙卓兄生死相随,小弟感激不尽,只是事情本由小弟而起,却是不便再将卓兄卷将进来,你我不如就此分别,他日若是步某尚有性命,定然不负卓兄一番相助之恩。”
“步兄说哪里话?”卓飞羽望了望远处的星光道:“步兄的好意,小弟自然领会得,只是如今就算步兄想将小弟置身事外,怕那三虎庄众人也不答应”。他说到此向步胜天微微一笑,“再者小弟连日来蒙步兄以兄弟之心以待,莫说小弟知道步兄此行,必定凶险,就是寻常之时知得步兄有难事,也必前来相助,如今怎能就此离去!”
步胜天听得此言,心中一阵暖意,知道再说些让卓飞羽离去的话,反倒不敬,当下又是一揖,“如此便多谢卓兄了。”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卓飞羽道:“为今之计,当是趁着这夜幕之色,甩脱了这些跟踪之人,再绕路往荆州方向而去,须好是赶在了三虎庄众人之前到达静云观。”步胜天听得点点头,当下二人再不言语,几个闪身已然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同是月圆
三虎庄大堂上,那庄律山正恭敬在的站在堂下,堂上正座坐的便是一手扶植他的西夏军师牧羊人,一揖山羊胡,修长的指甲,欣慰之时却似笑非笑,让人摸不着意思,其双眼望人时,但觉不怒而威,更是让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回主公的话,那杀害特使的二人已然从余兴酒楼离去,此时正在黄山北面歇脚,要不要属下再知会一声碧月宫。”庄律山言语谦卑,但语调中似乎对碧月宫的失手,并无失望,反倒有一些侥幸。
“不妨,那二人身手了得,本就没想过能一次将二人擒获,碧月宫已向本座传来消息,得悉这二人分别是当年名震江湖的柳无胜和燕云飞的弟子,一个叫步胜天,江湖人称七绝刀魔,却也有人叫他七绝刀神,另一个叫卓飞羽,据说他一手御气飞箭的本事已甚有火候,众人都管叫他箭神。”这牧羊人说此言语时,似有欣赏之意,倒让庄律山有些不解。
“主公先前对此事极为忧心,为何如今反倒显得不甚着急,难不成主公已有将二人擒获的妙计,属下愚昧,还望主公示下”。庄律山心中猜度这牧羊人定是对碧月宫办事放心,如此一来,自己精心培植的三虎庄自然不受他看重,心中自有些不忿之意。
“哈哈哈哈”那牧羊人又怎会看不出他的不满,当下笑道:“当日派来的特使被人杀死后,本座却是非常担心原先商议好的大计泄露,况又不知道凶手之底细,如今看来那步胜天与卓飞羽不过是效莽夫行侠仗义之举,才将我那两个属下杀死,对我欲伤大宋使者之计全无所之,我又何须担心。“
“主公怎可这般断定那二人不知情。”庄律山当下又走上两步,作揖问道:“难不成主公已然差人试探过二人。”
“律山啊!你闯荡江湖这许多年,难道对江湖上近几年新发生的件件大事不曾有耳闻?”那牧羊人也不气恼,只对庄律山笑了笑,却不知那庄律山见情景,竟有如犯了滔天大错,立时跪倒在地,“属下该死,近来属下忙着招兵买马,对近来江湖上的大事却是鲜有耳闻。”
“起来吧!本座也不曾怪你。”牧羊人眯了眯眼睛,道:“那二人皆是好义之人,见不得不平之事,你试想想,他们若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岂肯坐视不理,但如今本座也只见得这二人在一路奔逃而已。“
“那主公的意思,是不是让碧月宫停下手来,莫再向那二人下手。”庄律山仍是一脸恭敬问道,面对如此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实在不敢猜度他的意思。
“不,为何要停”那牧羊人抬头望了望堂外,“我那两个属下虽然有个好酒好色的毛病,但历来本座交待的事,从未有怠慢过,如今被那步家小子给杀了,我这个做主子的岂可不为他们报仇。”
“主公说得是,属下这便知会碧月宫,就说对此二人格杀勿论便是。”庄律山答应着,便要转身前去下令,那牧羊人却忽然叫住他道:“不必了,我已请了那千毒手蓝灵凤前来,算着时候也该到了,等见了面再详谈不迟。”
正说时,大堂外已然飘下一个蓝色身影,庄律山定晴看时,却是一个老妪,正要上前请将进来,那牧羊人却已笑着迎道:“蓝宫主,十前未见,却是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