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皇您刚才？”五皇子心中一喜，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
皇帝笑了一下，两个胳膊肘支撑在桌上上，手掌连在一起，把下巴放在手背上笑着，看着五皇子和他身后的小屠三：“你想错了，朕刚才的意思不是说他有罪。”
五皇子只感觉背上的冷汗顷刻间挥发掉了，一干皇子大眼瞪小眼刚才父皇的口气明明是要让康总管杀掉屠三，反观一众大臣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皇帝缓缓的喝了口茶，看着茶杯里漂浮的极品碧螺春淡淡的说道：“朕只是让康总管杀了他而已，他并无罪过。”
大殿之内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很多，将五皇子冻的说不出话来，小屠三把头慢慢低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害怕，也许是在啜泣，反正无论他想什么都不重要了。
五皇子终于缓过来了，他明白了他听到了他确定了，刚才的那些话就是那个被百姓群臣称之为“圣君”的人口中说出的，陌生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头，但是一种力量迫使他不得不继续下去，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您难道不是时常教导儿臣依法而为不可妄杀无辜，这孩子……。”五皇子跪着向前蹭了几下，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举手打断了。
“你又错了，我没有妄杀无辜，我是经过深思，了解的实情才决定要杀这无辜的孩童，他竟然知道了我们大赤的……。”
“可是您是圣君，您是被万民敬仰的圣君啊，您怎么能杀无辜之人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五皇子哗的一下站了起来竟然生生打断了皇帝的金口。
“没错，我是圣君。”皇帝也站了起来，他终于无法忍受在大臣面前，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个臣子的出言顶撞，磅礴的气势伴随着浩大的灵力波动散发出来使的在场的人都不禁色变，小屠三更是感觉好像掉到了水里一样无法呼吸。
“但我不是仁君，自古以来，当一个好皇帝的人，往往都不是一个好人，莫说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就算是你，我的亲生儿子若要是威胁到我大赤的基业，我，朕，也会挥刀杀之，毫不留情。”皇帝单掌横挥，一股灵力爆出击打在五皇子胸口，五皇子登时嘴里一甜，生生将嘴里的一口鲜血咽下，还要开口只是胸口剧痛干张嘴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太子担心五皇子再度出言顶撞父皇，眼神示意十皇子去将五皇子扶下，不待十皇子起身，一个小小的手掌抚在了五皇子的背后。
“恩人，你没事吧？别再为我求情了，我，其实我，我死了也挺好，那样就能见到我的爸爸妈妈哥哥了，你别再为我……。”说到最后小屠三已经泣不成声。
五皇子转过头来，默默的替小屠三擦下泪水，心中就像针扎一下，这么懂事可怜的孩子，自己身为皇子却无法挽救，平日里那番为国为民的理想抱负何其远大，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自己都救不下来，五皇子险些流出泪水来。
“给他一顿饱饭再让他走吧，老五你就跪在这里。”皇帝看着皇宫顶棚上绘制的琉璃凤凰图轻声说道。
“奴才领旨。”康总管跪了下去。
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那小小的身躯叹了口气。
……
东厂诏狱之内。金都三狱，分别是关押犯人的刑部天牢，秘密关押罪犯的东厂诏狱以及关押皇室宗亲的宗人府，当要论名气之大，关过的官员最大官职最高那还得数诏狱。
昏暗的囚房内，只在四角插下火把，厚厚的石壁想必里面的人叫破嗓子外面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康总管坐在桌子一旁，小屠三坐在另一端。
“白切鸡，糖醋鲤鱼，红烧狮子头……，唉，皇命难为，孩子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草草做了这几样，唉。”康总管准备的菜肴不可谓不丰富，只是此刻就算在丰富美味十倍，小屠三也毫无胃口。
“您能告诉我，皇上为什么要杀我吗？”小屠三并没有动桌子上的菜饭一门心思的问着这个问题，他不想死不瞑目，强权面前恐惧也会被压下来，但惟独这个死心眼那是传至自己老爹的。
“为什么？怪只怪你手上的这首诗，你知道了这首诗，这首诗也许会影响我大赤的气运，孩子当个糊涂鬼比明白鬼强，吃了这些菜，再喝了这杯酒，什么烦恼都没了。”康总管把一个铜爵放到小屠三身边。
小屠三低头看着手上烙印的诗文，这要他命的诗文默默无语，良久拿起筷子顿了顿，撇下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康总管默默的注视着一切，只待小屠三吃完喝下毒酒之后再将他的尸体化掉好交付皇命，也许他也同情小屠三的遭遇，可是近百年的宦海沉浮官场厮杀他早己能克制下来这份不该有的情绪，他十几岁入宫如今百余年过去，精深的不止是修为，还有人心。
小屠三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将桌子上的美味一扫而空，在衣服上蹭了蹭油脂，转头盯着那个酒爵，那酒水视若琥珀发出淡淡酒香。
康总管心想毕竟是个孩子，说不得我得帮他灌下这杯酒了，刚要起身，突然又冷笑一声，朗声说道：“阁下好本事，竟然能潜入诏狱，竟然来了，何不现身？”
小屠三吃了一惊，这屋子里除了他就是康总管，可看他的样子视乎不像是跟自己说话。
康总管言毕良久，无人作声，更无一人现身，康总管冷哼一声：“那本都督就请你现身。”说完五指成爪抓向一处墙角上的火把，形如闪电破空之声不绝，一时间带起的罡风将其他三处火把吹灭，牢房之内瞬间只剩那一方火光。
火焰之中冷哼一声一颗包裹着赤红色火焰的拳头迎风而上冲出火把的火焰之中，一个人的身形出火焰之中冲出迎上康总管的利爪。
令人称奇的是两股气势不凡的攻势相撞在一起并没有发出震耳的声音，雷声大雨点小，一爪一拳相碰一下即刻分开，那人全身包裹着火焰退到墙角，而康总管在半空之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在地上负手而立。
电光火石之间，小屠三根本看不清楚什么，现在只看清了一个“火人”包裹在火焰之中，心中大奇。
“阁下好本事，混入诏狱，厉害厉害。”康总管与来人换了一招，心知此人修为非凡实乃劲敌，不过他也并非泛泛之辈虽然修为刚过百年可他心智过人又另有奇遇京师之中能稳胜他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此处又是他的老巢，机关法阵重重，天时地利人和莫不尽在掌握，待探明这人来历目的，在让外面的锦衣卫高手前来不迟。
“康公公能把阴风爪这等平凡的战技使出这等声势，在下也是敬佩万分啊。”火人说话瓮声瓮气明显是掩饰自己的本来声音。
“哼，阁下仗着一身本事就想闯我东厂诏狱就不怕被夷平九族嘛？”康总管冷哼一声身上的灵压暴起颇具声势，只是他有意避开小屠三，他内心之中觉得这来人定与这小子有关，且看看情况再说，否则单凭这康总管的灵压就能震昏小屠三。
“康大总管何必自欺欺人？你心中莫非不知晓我的九族是何等尊贵？”火人不以为意身在这阴森的诏狱之中如同处在自己家的花园一样悠闲。
康总管喉咙一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火人，良久以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有何公干？”
“哈哈，哈哈。”火人狞笑两声，竖起左掌大喝道：“在下特地前来为公公圆梦。”言毕化作一支火箭以常人眼球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向康总管。
康总管眼见此等速度再也不敢托大，运起十二万分气力注于右手食指向上顶起，那火人正好冲到眼前单掌落下夹带着炽热的高温直奔康总管天灵盖而去。
康总管的单指正顶在火人的掌心处，刚想发力想这波攻势化解可谁知一股灼热的力量竟然顺着手指进入经脉冲进体内那手指抵挡不住火人的手掌眼看那手掌落下康总管的天灵盖不被打碎也得被烧烂。
“起。”康总管爆喝一声脸上凸显一股柔和的蓝色气息随即周身上下浮动起蓝色的气泡缓缓上升一股劲力直丹田处灌入手指登时将灼热的外力反击回去，那火人一击不成跳到远处深吸一口气稳住体内的灵力。
“赤胆炼心决。”康总管低沉的说道。
“蓝幽玄心决。”火人说完又冷笑一声颇为得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生死线上走一遭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康总管心中渐生怒火，就算是眼前这人跟赤凰殿跟皇室有什么瓜葛，今天这小子连番得罪自己又知道了自己偷练凤凰宫蓝凰殿秘籍之事说不得也得取他的性命了。
“康总管，瞪大你的眼睛瞧清楚，用你的灵识好好探查一下，那小子长了一颗什么心？！”火人手指一指已经吓呆了的小屠三对着康总管吼道。
“宝山放于眼前而不自知，亏你还是东厂总管。”
康总管平日里养尊处优何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只是此刻当灵识涌入小屠三那小小的身体里细细探查了一番之后也不禁色变转过头来惊愕的看着火人。
“七窍……。”
火人哈哈一笑，一甩胳膊，小屠三只感觉脑中翁的一声便昏厥过去。
“不错，就是七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