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贵客船前方距离大约六、七百米处,正快速行驶着一艘诡异的“战船”:此船船体修长,首柱高高翘起,尖头阔尾,酷似一条巨型刀鱼。
为什么说它诡异呢,因为平常的客船绝不会有此船这等规模,在船上竟架设了十余只弓弩,看来此船已具备了较大的作战能力。
甲板上,一个衣着光鲜、长相却有些丑陋的男子,点头哈腰地对身前一个身材高大的浓眉汉子问道:“浩爷,我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还不着急,待会只等我一声令下,你们马上动手。”
在这二人身后,正有数十位精壮的汉子手持弓箭,摩拳擦掌地在那等候下令。
过了一会儿,丑陋男又向浓眉汉子问道:“浩爷,已经很接近了,可以行动了么?”
被称为“浩爷”的浓眉汉子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那艘客船,摇手道:“再等下!”
“还要等啊,头领,他们的船是顺水而下,我们是逆风而行,等会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恐怕就不好动手了。”
浩爷双眼呈现出厉色,冷冷地对丑陋男说道:“赖子,我怎么做难道还要你教不成?”
听到此话,这个叫做“赖子”的丑陋男子身形顿时一颤,告罪道:“小的该死,小的糊涂,还请浩爷看在小的素日里尽心伺候的份上,就恕罪小的这一回吧!”
赖子本姓张,本名并非叫赖子,只因他在平日里跟同伙们赌输了钱,老是赖账,才得以此名。也该他受此一惊,因为跟随浩爷日久,平日里浩爷待他有些好了,便忘记了“主仆有别”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才说出这些越过界线的话。
浩爷右手往后一挥,道:“好了,下次再犯这种错误,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张赖心里顿时一松,千恩万谢道:“谢浩爷,小的知道了,小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浩爷遥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客船,表面虽平静无常,心下却颇有些着急,暗自思忖道:这艘船跟普通客船没什么异样啊!为何祥哥却只让我按兵不动呢?
浩爷正暗自嘀咕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子浩,你可以行动了。但要切记一点,只将船上所有人控制起来,不可伤一人性命,待我会一会同道中人。”
这浩爷听了,心下暗自一惊:“同道中人!祥哥的同道中人!那客船上居然有祥哥的这等厉害的人物,难怪祥哥如此瞻前顾后,此次行事看来不妙啊,要小心一点才行。”
想罢,浩爷转过身,依着他祥哥的指示,对这数十名壮汉传达行动的命令。
众壮汉面面相觑,对这个从未有过的指示极为不解,强盗嘛,当然是用暴力强制地把属于他人的财产据为己有。这不夺不抢,将他人先控制起来,算怎么回事?
这时,众人之中一个汉子挠挠头,不解的问道:“浩爷,这次为什么不依老计划行事了?这让兄弟们一头雾水啊!”
又一人附和道:“是啊,这艘客船看起来又大又豪华,有钱人肯定很多,而且那些有钱人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头领为何不让兄弟们先下手呢?兄弟们可好久没玩过像样点的女人了。”
一个看上去有些精明的汉子也藏不住心里的话,开口道:“其它且不论,依照此船的规模判断,船上一定有护卫队,想要活捉他们,不付出一些代价,谈何容易!”
听到众说纷纭,浩爷双眼圆睁,大怒道:“怎么?你们都想造反了吗?”
见浩爷发怒,众人纷纷说道:“属下不敢,请浩爷明鉴!.”
“还有异议的,不想跟我干的现在给我站出来,我分些银两给你们,你们大可自行离去。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众人皆闭口不言,都老实的待在原地,听着浩爷的训斥,无一人行走半步。
此时,那一个看似精明的汉子告罪道:“浩爷请息怒,众兄弟只是一时不解,口不择言罢了。还请浩爷看在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会。”
听了精明汉子的话,浩爷神情才好了些,缓和了口气说道:“既然都没有想走的,那就全部原地待命。今日我且不计较,待日后若再如今日这般,不依照我吩咐做的,通通大卸八块,丢到江里喂鱼。”
“是!”众人不敢再有什么异议,都各自忙开了。
开玩笑,他们谁敢离开这个船,离开这个河盗组织,他们又能上哪?他们可都是全国通缉榜上,榜上有名的人物,被官府抓住那可是就地处决的啊!
曾经何时,丽州的河道被他们搞得是乌烟瘴气。在那段时间,丽州和普州之间来往的商客都不敢从水路走,都选择陆路而行。
河盗日益猖獗,对丽州和普州的经商贸易和民生安全都造成了威胁,给社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后来,在商客和渔民一次次的进谏下,丽州和普州官府行动起来,分别组建了一支河道护卫军,两地还达成一气,共同对付河盗。
终于在最后,丽州和普州的河道护卫军,同仇敌忾地将河盗拦截在了普州和丽州交界的里加城,十余艘护卫军船将河盗船团团围住。
就在河道护卫军船队一一逼近河盗船,众将士都以为河盗已无处可逃的时候,突然江面上刮起了猛烈的强风,风中还伴随着飞沙,吹得众将士都睁不开眼。
风沙过后,众将士登上河盗船一看,顿时一个个目瞪口呆,河盗船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一个空船,数十名河盗竟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普州和丽州两地加起来二、三百人之众的护卫军队,竟让河盗们在眼皮子底下溜了。回去之后,如何交差?如何面对家乡百姓?说河盗用巫术逃脱,不仅上头不会相信,连平民百姓也无法信服。那一个个期盼你们凯旋而归的亲人,怎能理解你们这么多人竟无功而返。
于是,两地护卫军队的首脑在河盗船上一番商议之后,暗自达成一气,都派了亲信回去报捷说,此番大胜,已经将大部分河盗击杀,只余小部分在它处行动的河盗,听到风声跑了。
两地护卫队的首脑并向下面一一传达下去,要死守这个秘密,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其实,首脑都无须威逼,官兵们也会照吩咐去做。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打了胜仗,他们都是有功之士,回去不但能获得嘉奖,还会记上一功,而且以后在家族之中可以挺起胸脯说话了。反之,不但以上什么都没有,而且会饱受族人和亲朋好友的冷眼,最后一辈子碌碌无为,只能做个毫无功绩的小兵。
两地河盗护卫队各自荣回故里,丽州和普州两地的百姓自然都是夹道欢迎,俗不知他们都被彻底地蒙在了鼓里。不久后,两地河盗护卫队列出了一些所谓的残余河盗的画像,然后告知全国通缉,缉捕河盗事件就这样在一个大谎言下平息了。
以上这些事,徐优璇可能有所耳闻,但是程湘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程湘所在的富贵客船和红船之间距离二百米的时候,红船上十数名操纵弓弩的汉子,早已经调整弩弓高度和角度,正蓄势待发。
“放!”随着浩爷的一声令下,弓弩手一齐出击,霎时十余只弩箭带着呜呜之声破空射出!十余支弩箭全部命中目标,将客船的主帆、主桅、左右舷等重要组成部分一一击断,让客船失去了行驶和转向方向的能力。
这巨大的动静自然将客船上所有人都惊动了,船上顿时便是一片人声攘攘,各种吆喝声、怒骂声夹杂在一起,恐慌正在乘客们心中传播。
“不好,是河盗!河盗来了!..”甲板上一个执勤的年轻船工最先发现了河盗,吓得他,一边大声地喊叫,一边急冲冲地往船舱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紧张的空气顿时笼罩全船。一直以来,船上这些大部分都是江州户籍的商人和游客,他们只是听说过丽州那才产有河盗,而且已经被官府所剿灭。在江州到普州的这条运河线上,他们不但从未遇到,而且从未听说过有河盗。像亲自遭遇河盗攻船如此重大的事件,是他们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今日居然在这条熟悉的航道上碰见河盗,估计这些人都要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