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她是睥睨六界的远古魔神,红衣残阳似血浓艳,火莲纹身绝美妖娆,不屑流连人间,却只愿一袭红衣伏他膝上,留恋他身边,做那乖巧徒儿
他是灵力最强的南遥战仙,白衣流曳赛月清凉,眼角为她滴血成痣,
三世相遇,为仙,为人,为魔,你一直在身侧
灰朦的空下,月光不甚明亮,照不到的地方黑黢黢的,而月光照得到的地方则显得更加冰冷坚硬,一个独行的老乞丐一步三摇的朝着以北的辰山走去,风灌进破旧的袍子里,肋骨突兀的暴起在皮肤上,夜色随着野兽的咆哮鼓噪着他的心脏
但他必须要走,不然,只有死
他刚刚被赶出城——战火后的城,容不下他这样无用却累赘的角色。
原野空旷,他找不到蔽身歇息的地方,只得赶路
走向未知的路和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死亡
几匹瘦狼在远处看着已经无处可逃的猎物,它们也很饿
血色蔓延开来,冷冽的月光拉长他倒下后放空的眼神,眼珠灰白犹如今晚的夜空。
狼群散去后,旷野上出现两个人,他们站在被撕扯的只剩凄冷白骨的周围,凝神在看着什么东西
其实这并不十分让人难以直视,惨烈至极比不得那场争夺
日落在血色的长河,风吹朽木般逝去的生命,神族不知所踪,六界蒙上死亡与杀戮的阴霾
其中一人忽然开口:“你我刚才都看到了属于他的本来的命运”
本应是儿孙绕欢膝下,父慈子孝,安享晚年,奈何人界的参战使他失掉了儿子,孤寡终了了一生,所有人的命运都因为填星卷的错误开启而崩坏
六界之战后,各界的守护者约定以招摇山为界限,以北妖魔,以南人类居住名号绊城。
而守护者,各界混战后剩下的本族中最强高手来担当,终其一生守护着本族,不娶不嫁,号角吹起时,将是最锋利的武器,夜色降临时,将是最沉默的天星,这就是一族的守护者,不是王者,却尽显其芒。
招摇山因此成了三不管地界,山中妖迹罕见,而人迹更廖,也因此叶薄才能心安理得的在一片萝卜地糊里糊涂的活了百年,要一直这样倒也逍遥快活,本以为她这样一个懒妖一辈子也就修炼到能开金口就不错了,机缘巧合,老天总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折腾起来。
那一日,她正在萝卜地里舒服着,与不知道第几代萝卜聊着天,忽见对面的小萝卜使劲的抖着头上的叶子,她自诩聪慧,自作聪明地以为有虫子在咬它,奈何人身尚未修成,只能跳出土里面一些去蹭掉它身上的虫子,忽然脑袋顶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疼痛让她腾的跳出土里
就见面前一个紧身骑束装,左手拿弓右手拿箭的十五六岁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叶薄一摸头顶,艹!老子的叶子没了,对一个草本植物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打个比方来说吧,一个花楼最重要的除了姑娘们的服务技术,就是门面,试想如果门面站着的不是一群风情万种,媚眼如酥的姑娘们,而是硬要换一群抠脚大汉守在门口。看人家不跟你急,而对于我来说,叶子虽然不是用来“招蜂引蝶”的,却也是装饰门面的,植物们自然有植物们自己的审美,人类女子以拥有一头秀美长发为荣,而植物界审美则是,以拥有闪亮油光的叶子来证明你品行端正、根正苗红,如果楞要一个姑娘剃成光头出门。同理,你让一个人参光秃秃的也是天理不容的
她大怒,下意识的抬脚踢去。
是的,脚。
疼痛让修为瓶颈一下突破,一脚踢出了人身,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一脚也差点踢灭一个国家。
新帝愣愣看着眼前人
这少女约十三四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梳着花团髻,细碎的小花别在发髻一端,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在山中偶遇的少女,清新如竹
六界之战中人界的青壮年都被拉去送了命,只剩下妇孺和老弱病残,而眼前的少年她真的不知道他是人皇的孩子,半月前登基的新帝,人力匮乏的时候,死掉一个普通男子都会是一大损失,要是新帝被她一脚踢死了,人道是不是就要灭了。
此后每当她跟沈鸩说起时,他都会狠狠的翻白眼:“你不踢死那个小子,我也得找他报仇!”
没错,沈鸩就是那个一嘴啄上我的脑袋顶害我险些滥杀无辜的恶鸟,他说他本是将养在皇宫中的贵鸟,因为鸩鸟鲜艳高贵的羽毛备受荣宠,可老皇帝战死后,小皇帝听一道士愣说老皇帝的爱鸟是招灾致祸的灾鸟就亲自追杀,所以虽然作为一只妖,被人类当宠物养了也就算了,还因为跟叶薄一样不求上进,所以百年间都未修得人形。
叶薄暗想,那老道还真准,他招没招惹祸端不知道,但是他真的差点间接害死小皇帝
在宫中娇养惯了,被那小皇帝穷追跑出绊城,闯进了招摇山,常年的养尊处优加上逃命,眼睛昏花,肚子又饿,看见我一个白白嫩嫩的人参果,就想。
“所以你就这么啄掉了老子的叶子?!”他还没说完就被叶薄打断
他继续辩解“谁让你那是正好冒出了头”
“!”
被叶薄一把拔掉一撮羽毛落荒而逃。
叶薄当时还好奇招摇山百年都看不见一个人影,怎么会有小皇帝来这里原来都怪这厮。
垂着腿坐在溪边,这条河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但是她知道这条河是绊城里人类的主要水源,我邪恶的想,我在这儿冲过脚的水,不知道喝了的人会是什么感受,我仔细端详着水里面自己的脚丫,胖乎乎的一双娃娃脚,探头瞧见溪水倒影里一张同样带着婴儿肥圆脸也在不满的看着自己,心烦意乱的拿脚打碎溪中倒影,沈鸩毕竟在宫中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对宫中各路妃子各种美尽收眼底,宫中秘闻避讳自然比我明白许多,他说一张脸要轮廓分明,明眸亮齿,一颦一笑动人心弦,一走一停顾盼生辉才好看。
妖也需要成长,现在的叶薄相当于人类的幼童,长得胖乎乎的并不奇怪,可以想到那一日被一陌生男子光溜溜瞧见了,倒不是因为爱慕那个男子,她要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也就罢了,可悲剧是她身子是小女孩的身子,可心里却是一个活了上百年的妖,她觉得自己都快分裂了。
沈鸩不满的问,他不是一个男子吗,怎么见了他不觉得羞愧呢?
我叫嚷着说:“哪能一样啊,你顶多算是一个真身都没修成的公鸟!”
叶薄想当时沈鸩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眉头直跳的一定是在想更恶毒话来嘲讽她。
所以她二话没说一下子跑掉了,修炼了上百年,别的没学会,逃命保命的跑被她用的精益求精,所以,这颗人参精极擅逃跑。
她坐在山顶托着腮看着红色的落日,心说还不如不变成人身呢,成了人还得忍受空腹之苦。
远处天际有快速移动的光点,凝神聚气一瞧,才看清那是三个高额束发,广袖博带的仙界中人,在空中走过带起周围白云滚滚祥和之气。
叶薄蓦然睁大眼睛,看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光箭突然穿过了其中一人的身体,中箭的人急速从空中坠落,另外两个人看来也未料到有人会袭击仙界中人,待反应过想要去拉住坠落的同伴时,却被一团强烈的白光缠住,叶薄仔细一瞧,嘿,那仙人哪里不好掉,方向偏偏朝招摇山中那条小溪砸来,哀嚎一声,那条小溪里的鱼兄是我化人期间唯一的食物来源,他自己死了不打紧,要是连带着砸死几条鱼她得心疼死
叶薄极擅逃跑,所以,她速度很快
可她忘了,连神都逆转不了的自然之力岂是她可做到的
眼睁睁看着那人掉进树林里惊起一大片惊鸟
我的鱼啊。。叶薄在内心悲呼
待她赶到溪边查看鱼没事后才发现哪里有人影,不,应该是仙影
一阵细微的呻吟传入耳中,循声过去,躲在一丛灌木后面,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叶薄从侧面清楚看到
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袍的人跨坐在一个人身上,手撑着地面,俯得很低的脸对脸冲着他身下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个昏迷过去的男人,脸色苍白,胸前的衣服被扯开,露出了苍白瘦弱的胸膛,场面暧昧,接着,在叶薄格外炽烈的目光中他并没完全碰上,随后直起身来,黑袍男子单指摁在他心口,昏迷过去的男子痛苦的闷哼一声,黑袍却没了下一步,抬手仿佛从昏迷男子身体里拽出什么东西似的,一抹橘色的光团被引出
哎,不该这样发展啊,叶薄捂住喷薄而出的鼻血想着,忽然身后树叶一动,瞬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正暗自疑惑,背后人轻声道:“别动”
黑袍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偷窥,转头朝这边看来,脸色冷厉,叶薄没动,身后的人也没动,黑袍冷哼了一声,丢下昏迷的男子起身走远
良久,身后人才松了捂住叶薄嘴巴的手,拨开灌木从去查看昏迷的人情况
呃,他刚刚一直在自己身后边站着?
叶薄才意识到刚刚有人跟她一起共赏了一出疑似人间禁恋的大戏,一想到可能刚才自己在这里看的面红耳赤,鼻血狂流,而身后有人正螳螂捕蝉般的看着自己的猥琐样,叶薄想一头撞死
人间尴尬事莫过于,你躲在树后看春宫大戏,而躲你背后的人却在看你。==
眼前的男子一身淡绿刺绣长衫,发尾用一根同色缎带松垮垮的系着,他朝叶薄微微一笑,招招手叫叶薄过去,她瞧见他身前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仙人。
叶薄的反应是这样的,不可置信的指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那位,他是刚刚掉下来的那个?
“嗯”
咣当一声,叶薄的弱小心灵受到了欺骗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