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朎深吸一口气,想把那一幕幕都忘掉,可越是这样,这些记忆就越根深蒂固。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铭记一生,等到我完成我的使命,就与你再做个了断,绝不会让你再祸害众生!
千朎手心中全是冷汗,脸色惨白。
云昭拿出一枚青色的果子,道:“吃了它,就会忘掉一切,包括婉媛媛、师父、鼓钟山上的一切,你从此就不会再有任何负担。”白净的脸庞带着一丝寒意和戏虐。
千朎轻轻推开她的手,丝毫没有纠结,淡然道:“不必了。本王不需要,若要本王忘掉,还不如死。”
云昭心中对这个性子不咸不淡心里却是非分明的女子多了几分了解。冥王也是人,可终究承受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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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殷阁。
“母亲,那千朎不死也是血脉尽失,相信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脸,再回鼓钟山了。”婉媛媛冷笑着,笑声回荡在用汉白玉铺成的屋顶和地面间,听起来尤为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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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我问过了,这家店最便宜。”云昭撇撇嘴,没想到天下第一王族的王居然是守财奴。
千朎心中无奈,谁让自己向来身上不带分文,如今只有云昭身上的这些,虽说还算充裕,可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只能能省一点是一点。
“好,那就住这家。”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客栈。
“两位客官住店吗?”掌柜一边打着算珠,一边问道。
“是。麻烦准备一间僻静的房间。”
掌柜抬头,面前这书生长得倒是不赖,只不过面庞有些嫩,声音也没有男人那样粗犷,却也不是女人那样娇气。倒是他身边这小丫头,长得倒不错。正准备进一步打量云昭的掌柜,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不是别人,正是来自于那书生的目光,叫人有些发慌。
云昭察觉到了两人的举动,笑道:“一个眼神就成这样了。”
千朎自然是不明白她所指,她只是直直盯着掌柜,奇怪为什么还不给她们安排房间。而那掌柜脸色涨红,被一个丫头如此嘲弄,实在有损尊严,吼道:“小丫头,别不知好歹!”他这一吼,把其他客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云昭轻轻一挑眸子,正欲还击,手被千朎不动声色地压下。云昭压下心情中的不快,道:“掌柜,还不给我们安排房间。”
眼前这姑娘看似人畜无害,可还是忍不住让人和她保持距离。
“云昭,不得胡闹。”千朎沉声道。她们本就不是来惹是生非的,如果这样下去,全皇城的人都非知道她们不可。
云昭跟了千华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凡事都要留一线的道理。
掌柜没好气的道:“天字三号房,上楼左拐。”尽管心中对云昭有些不满,但对千朎的印象倒是不错,自然也就顺了她们的意,选了间安静的。
千朎将东西拿到楼上后,想到自己根本不了解人间的具体情况,便准备下楼找那个掌柜聊聊。
云昭这丫头却是跟得紧,道:“你去哪?”却是疏忽了两人的身份。
千朎一时想到她和那掌柜不对的气氛,只觉好笑。
“买点东西,待会就回来。”
千朎径直走到柜台前,道:“掌柜的,不好意思,打扰了。刚才小妹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掌柜的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哈哈一笑,道:“哪里,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我们初到皇城,不了解人情,还请掌柜的指点。”
掌柜轻叹一口气道:“不瞒公子说,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先是皇宫失火,现在又是农民起义不断,连我这生意都惨淡了许多。倒是那昏君,一直没有下落,现在只盼着一代明君,能拯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千朎垂下眼眸。只想着王族间没有战事便是天下太平,现在却没想到,在人间的百姓,竟遭这样的苦难,自己当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王。
“不过,”掌柜话锋一转,“现在倒是有人说有一个厉害的女人纵火烧了皇宫,还刺杀了皇帝,整个朝廷完全覆灭。倒是只有那科举,甚至比往年更加热闹。或许是,皇帝还在选拔官员罢。。”
“那科举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皇城东面,唯一一座没有被烧毁的官府,自然就是了。不过今年的榜单都已经在城墙上贴出来了,公子明年三月再来吧。”
“多谢。”千朎离开了客栈。
如今已经八月了,还有些时间。若是找人暂时代她治理人间,还是太随意了;倒是不如从这科举中选用人才,重新扶起皇家的统治。
自然地,自己也得服众才行,自然,也是要通过这科举考试。
千朎在鼓钟山,研习的都是上古文字记载的法术,正经的四书五经、名篇佳作倒是没有读过几篇。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漫步到了城墙角下。不经意的抬头,却望见那张泛黄的榜单。
从下向上看去。
“探花李显”
“榜眼胡光宇”
“状元。。”千朎喃喃道,她仰着脖子,寻找着那个名字。
“状元清流”
清流?这个名字。。千朎心中蓦地一紧,是他!
清流,清如流花,如此好听的名字。
怎么可能?他不是失明了吗?他不是隐居在竹林里吗?怎么会。。
“年轮。”云昭不知什么时候立在身后,“我们回去吧。”她自然是不明白,这世上还有一个令冥王微微动容的名字。哪怕是婉媛媛,都没有这般神情。
“好。”明天,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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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云昭的药还是见效非常快的。千朎觉得全身似乎不再疼痛,灵力再次注入熟悉的手掌间。力量充盈的感觉。
“云昭,我需要把面容变成他们不认识的样子,对么?”
“没事。”云昭笑道,“我来帮你。”
云昭先是给她敷上一层薄薄凉凉的东西,又是用独特的手法将千朎的面部重新塑了形,最后用胭脂粉末化了些淡妆。却不想因此更显得清秀,不过倒是与千朎原来的面貌有些差异。
“好了。”云昭将铜镜摆在千朎面前。
这。。镜子里的分明就是一个稚嫩的少年啊。千朎心中暗暗惊叹。
“还差一步。”云昭笑意吟吟地道:“王,失礼了。”说罢就将千朎的衣裳剥开,千朎只觉得胸口一紧,再低头看时,已经紧紧缠上了一根布条。
千朎只觉憋气,心里道:“好你个云昭,居然敢以下犯上,等我回来。。”
云昭看千朎脸色不对,道:“王。您不舒服吗?”
“是。心中憋得很。”千朎回道。
云昭立刻会意,道:“云昭是听从您的命令才。。”说罢,用一双秋水眸子望着千朎。
“罢了。回来再说。”千朎轻叹,自己担心的绝不是这些细小的事情。
“王,御风的话,您的伤。。”云昭正准备扶着千朎的腰御风时,千朎轻轻推开了她。
“我的伤已无大碍。你也要保存法力才行,否则,我独自一人上鼓钟无异于送死。”
忽然,千朎问道:“云昭,昨晚住那店花了多少银子?”
云昭没想到她居然会关心这些细小的事情,无奈道:“只有五两银子,不多。”
千朎并非是想要算账,而是要摸清楚社会民情,才好下手。
两人在鼓钟山下落地。
“王,再向上就是您的地盘了,若是云昭去了,难保他们不会认出来。”云昭在一处树林里停下步子,对千朎道。
千朎一愣,是啊,这就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了,可如今,却要这般偷偷摸摸地来。
千朎刚欲走进山里,便停下步子。
面前的,是那一层结界。只有经过这层结界认证的血脉才能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