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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惩罚

青砖绿瓦,木窗布帐。虽说简陋,每个角落却都被打扫的很是干净。

静思堂,林家庄用来供奉村内逝去之人的场所。林家庄老逝的先人,出海意外死去的渔民,抑或身染重疾逝世的村民,死去之后,灵位都会被摆上静思堂。

林家庄每年都会有一个隆重的祭祀活动在静思堂进行,为的就是纪念先人,感恩先辈的贡献。

当然,静思堂作用不止于此。每每林家庄犯错之人,都会被罚在静思堂面壁。让犯错之人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的过错。林家庄人心向聚,融洽和睦。民风淳朴是一方面,静思堂同样也起着很大的作用。

又是一天艳阳高照,林家庄出海的出海,劳作的劳作,村子的生活一如往常的进行。

静思堂的偏厅内,啸天独坐,没有外人,没有陪伴。窗外的街道上,同龄的孩童开心的你追我赶,放肆的笑声映衬着此刻啸天的孤单。

八岁,一个心思纯明,无忧无虑的年纪。在这样的年纪面对这样的孤单,虽然短暂,但亦是一种不小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不是第一次。两年前有一次,啸天跟船出海,一时嘴馋,在船上生火烤制刚捕获的海鱼。幸亏被渔民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错。对于出海的渔民来说,渔船是他们活着的保障,是对抗汹涌大海的资本。如果渔船出事,船上的生命也将变得脆弱不堪。

啸天至今清晰的记得,那是父亲第一次发火,啸天哭的很大声。不过啸天知道,父亲眼中的愤怒不是因为自己的贪吃,而是自己的无心之过差点将船上的渔民置之死地。那次以后,啸天被处罚在静思堂面壁。

如今,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处境。不过,啸天不会再哭。自己不再是两年前任性的孩子,虽说这一次被罚也是因为自己的任性之举,但这次是任性不会伤害身边的人,而是为了让他们开心。虽然过程危险,但结果是好的。

而这,就是啸天的成长。

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自己的任性,而让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身处险境。誓死捍卫这片土地,这群人,是作为林家庄庄主的父亲的执着,以后,也将是啸天的信仰。

啸天缓缓的睁开眼,没有悲伤,处之泰然。站起身,来到书架旁,拿起一本书,随意翻阅。

听白叔说,林家庄附近本就偏僻,很久之前还有别的村子,但海啸暴风的来袭,摧毁了附近为数不多的村子。面对风暴的肆虐,有的人选择了举家迁移。

就这样,死的死,走的走。到现在,只剩下林家庄一处,孤独的守望着海岸线。

偏远的小渔村,即便是最近的城镇也距离林家庄百里之遥。遥远的路途,加上路上的强盗,让林家庄与外界的交流变得更加困难。

早些时候,附近村子还没消失时,几个村子会集结青壮年村民,定期去城镇贩卖优质的海鱼然后采购,还会每年送村里读书好的孩子去城镇里念书。

但自从附近的村子被风暴一次次侵袭后,不是被风暴摧毁不见,就是肆虐的残破不堪。渐渐的,残破村子里剩下的村民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乡,去遥远的城镇或者别处谋生。独留下来的林家庄无法独自对抗路途的强盗,也就放弃了去城镇的想法,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直到林家左护院来到村子,林家庄才再次得以与外界有所联系。即便如此,也没有了什么卖鱼采购之说。只是两年一次,送村里想要读书的孩子去城里读书。除了让爱读书的孩子完成自己读书的梦想,同样也希望,送出去读书的孩子能有所出息,闯出一片天地,回头反哺林家庄,让林家庄不再与世隔绝,真正繁华起来。

简单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至于看的是什么,啸天并不是特别在意。啸天的愿望不是用功读书,以后在外面的世界出人头地,而是成为像父亲一样,守护林家庄,让林家庄村民生活富足安康。

傍晚时分,雪姨送来晚餐。面壁期间,啸天必须待在静思堂不得随意外出,一食三餐则是会由雪姨送来。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啸天,雪姨开口问道,“在这里待得还习惯吗?”

啸天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挺好的”。

“嗯,那就好。”雪姨虽然这样说,但她也知道,啸天再怎么懂事,这样无聊的面壁,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都是不小的折磨。毕竟年纪太小,没什么经历,以前都是身边有人疼有人爱,现在却只身一人待在这静思堂。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相比于惩罚,还有别的更让小天看重的事。放心吧雪姨,小天真的没事。”

啸天突然的一句话,让雪姨不知所措,而啸天再次绽放的笑脸也让雪姨眼中生花。

静思堂的生活,枯燥无聊。虽然有些不适,但啸天也都安然接受。

晚饭时间,林家的餐桌上,众人一如往常的吃着饭。

林星河开口问道,“小雪,小天这几天在静思堂没闹事吧?”

小雪,就是啸天口中的雪姨,因为年纪比林星河稍小几岁,便如此称呼。对于林星河的问话,雪姨微微一笑,“放心吧,庄主,小天少爷在那边一切安好。”

这时,一旁的枫老不禁说到,“担心小天就直说呗,小天是什么样的孩子你还不知道,他会闹事吗?”

对于枫老的话,林星河没有说什么。其实不必明说,在座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短暂的沉默后,枫老再次说道,“星河,这面壁一个月,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这都已经十五天了,毕竟小天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听到这话,管家白凡不禁笑道,“枫老,难道你忘了十天之后是什么日子?”

管家这么一提醒,枫老幡然醒悟,十天之后是静思堂祭祀的日子。静思堂祭祀,就自然要去静思堂做些准备。到时在静思堂布置准备的人员众多,虽说还是不能和啸天直接见面,但远远的看上一眼还是可以的,而且那时红火的准备场面,喧嚣的人声,起码也让啸天有个伴,不至于太过孤单。等到祭祀完毕,没几天啸天的处罚也就结束了。

一想到这里,枫老担着的心也是放下。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处罚,除了祭祀当天,其他时候小天依旧要面壁反省自己的过错!”

对于林星河这句看似严肃的话,众人只是微微一笑。

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孤独的面壁一个月自是很重的处罚。但谁又能说,这处罚面壁一个月期间的祭祀活动没在林星河的考虑范围之内。

身为庄主的林星河都这样说了,枫老也不好把话挑明,只好转移话题。

“对了,星河,今天出海时,我发现海风异常,这两天可能有风暴来袭,你明天记得安排一下村民做好准备工作。小天明天的晚饭就由我去送,顺便提醒他注意即将来临的风暴。好了,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林星河当然知道,枫老是为了去见啸天。提醒一事,自是不必枫老亲自前往,但既然枫老如此说了,让他前去也不无过错。

面壁的第十六天,不同于往,今天来送晚餐的不是雪姨,而是枫老。

“枫伯,今天怎么不是雪姨来送饭呐?”

“怎么?不欢迎你枫伯吗?”

“当然不是,只是您每天出海已经很是劳累,不用再特意跑来给小天送饭。”

“今天我来不是单单给你送饭,这两天可能会有风暴来袭,你在这里自己多加小心。”

枫老这些话,让啸天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风暴虽然危险,但临海渔村,每年经历几场风暴也是常事,加之林家庄长期以来的发展建设,对抗风暴不是难事。

而枫老这么说,无非是找个借口来看自己。枫老无子无孙,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他的孩子。这才几天没见,枫老就过来看自己...

“好了,快吃吧。”

“嗯”。

今天的这顿饭,啸天吃的很香,不仅因为饭菜的味道,而是餐桌之上多了一味亲情。

接下来的两天,村民们收拾起在外晾晒的鱼虾,为家中的门窗加了隔板,有条不紊的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坐着准备工作。

看了一眼窗外呼啸的海风,啸天继续低头看书。在他眼中,任何风暴都逃不过枫老的法眼,加上在父亲领导下建设发展的林家庄,这场风暴只是自己面壁过程中的一个插曲。

只是,啸天不知道,天地无常,反复无常的大海又怎是人们可以猜清摸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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