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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三十年而出看雪

梁老头直到将一坛子的好酒全部喝完才停下来,尽管有一半都被他的衣服喝了去。他双手抱着酒坛,重重地砸在靠近墙面的老木桌子。“嘎吱”桌子像是不堪重负,随时都会崩碎成片状。

楚良烟笑眯着眼睛,看着醉醺醺地梁老头说道:“你今天兴致倒是很好。”尔后,他却又是眉头皱成一团,面露惋惜道:“这可是唯一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大半让你那衣服喝了去,唉~”

“哈哈哈哈……”那梁老头忽的大笑起来,直到这满屋子的酒气中忽然夹杂着一缕花香,这花香开始还特别淡弱,但下一息就浓郁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显得呼吸急促压抑。楚良烟的神色一凛,随后便是抬脚踢翻身前的一个凳子,几个翻转,那凳子便是撞在发黑的木板上,“咔嚓”撞出一个大洞,让人不免觉得这间小木屋的腐朽脆弱。

就在木屋墙板被凳子撞出一道大口时,外界的空气突然猛地灌了进来,像着大海的波浪翻涌奔腾,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缺口对面的另一个墙壁。“咯吱咯吱”这间木房子忽然开始扭曲,像是即刻要被冲击地支离破碎,但却是苦苦抵抗。

“咔咔”那木房壁上陡然显出几道拇指粗细的裂痕,并有着逐渐扩张的趋势。但是巧的很,这样子反而让风的流动小了许多。

楚良烟瞳孔不由得一缩,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外界涌进的狂风不仅稀释掉花香的浓郁,更是带来些许冰冷。而一刻冰冷的雾珠恰恰落在许业的鼻尖,冻的他浑身发抖,打了无数激灵,瞬间清醒过来,鱼跃而起。

“楚兄,这是……”许业感觉局面诡异,不由得咂咂嘴问道,但却是看见他神色凝重地望向一旁。

许业偏过头去,只见一袭紫衣裙摆曳地,浓浓的花香气息正是从这件衣物上传来。

“楚良烟,对么?我们又见面了。”一女子的声音款款飘来,空灵非常。楚良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哇!”许业突然吐了起来,脸色极为难受。他自小就忍受不了过浓的香气,否则便会几欲呕吐,而这次,他明显忍受不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吐了起来。

那紫衣女子神色平常,没有任何表情流露,让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反而是她身后跳出一个小小的青衣丫鬟,指着许业道:“你,你胆敢在小姐面前如此……”

许业对着那丫鬟连连摆手,但却是停不下来,吐个不停,几乎要翻出白眼。这时楚良烟一个步子迈出,身影鬼魅般闪现在许业身旁,伸指点在他后背的一个穴位,许业这才感觉好了许多,忍住口嘴。

“不……不好意思。”许业喘了几口气,脸色尴尬得说道。

“不知道这位姑娘苦苦相逼在下,是有事所求?”楚良烟道。

那紫衣女子伸出白皙的玉手将额头青丝捋到耳后,轻轻摇了摇头,而后看向许业道:“我来找他。”

楚良烟一愣,诧异地望着许业,许业亦是看看楚良烟,接着对那紫衣女子说道:“我不认识你。”

那女子莞尔一笑,忽如百花齐放般绚烂,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许业道:“我也不认识你。”

她朝向许业伸出右手,就这样凝在半空中,许业不知其意,几番打量后才隐约见到其指尖缠绕的发丝。

“公子,你的头发。”紫衣女子捂嘴轻笑,弄的许业不知所措,只得慌慌张张将其接过去,嘴里咕哝道:“就没个正常人吗?”

“公子,请吧!马车已经备好了。”那青衣丫鬟忽然间恭恭敬敬道。

“嗯?去哪儿?”许业问道。

“你不是要见沈家夫人么?”那紫衣女子徐徐说道:“你怀里的书信有着特殊的气味。”

许业吃了一惊,急忙从怀里掏出信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但是并没有什么气味。

“你是?”许业暗自心惊这女子居然知晓自己此行目的。

“我家小姐便是沈家小姐沈千香。”府上已备好酒菜,还请公子移步。

许业想着正巧自己要去拜访,便是几欲点头答应,但是楚良烟却是干咳一声,道:“我与许兄弟情同手足,应该一同前往才是。”

那沈千香轻声道:“可以。”

……

两辆银白色的马车在安静的街道上极速行驶,许业靠在第一辆的车厢角落,低着头困意颇深。在车厢的另一角,沈千香手捏一枚木梳,低头梳理着自己的发丝,一副小家碧玉模样。

自从楚良烟和许业二人告别梁老头,见他自顾自喃喃,也不心疼已毁的房子,也就留下几锭

银子离开,只是让楚良烟有些失落的是,那沈千香和许业一个车厢,而他却是和那个叫做青鸢的丫鬟一起。

“公子,你好像不敢看我?我很丑吗?”沈千香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下颌微抬,睫毛微颤。

“不,你很漂亮,是我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或许是我困了吧。”许业的声音也很轻,他懒散的靠着,眼神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向漆黑的夜空。

夜已深,湿气很重,甚至呼出的白气都能看见。

“啊切!”沈千香浑身发抖,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臂膀。许业瞥了一眼,安静的脱下自己的外衣扔向对面。

沈千香看着对面,道:“你还是赶紧睡吧。”

“为什么?”许业道。

“我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要诱惑你了……”

空气中的温度愈来愈低,渐渐有着浓厚的白雾弥漫,最后更是悄然飘下第一朵雪。

是的,下雪了。

梁老头静静地站在破败的屋子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片雪花飘落在其肩头,他佝偻的背影突然直立起来,一步迈出,即刻就由屋外来到外面。

“砰!”身后的木屋瞬间化作粉末,混在白雪之中,让人无法分清楚,因为那些粉末亦是冰冷如斯。

“三十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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